那一天,商诩站在门外,守着那对君臣五个时辰,他哥坐在床沿,静静地看着谢玉帛,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翌日,商言戈对商诩道,他要秘密前往海外仙山求医,对外称他在宫里养伤,暂不上朝。
商诩激烈反对,那什么劳什子仙山,只是话本上的笑谈,多少寻仙者一去不回,就算要去,可派千军万马,何必亲自去。
商言戈道:“既然是仙人,自有他的秉性,孤亲自去才有诚意,换一群废物去,找不找得到人两说,遇上神医,神医要是提出要求,他若不敢做主答应,还得白跑一趟。玉帛他等不起。”
于是商诩又暂理朝政,等他皇兄凯旋。
可是商言戈带去的人回来一波又一波,有的人受伤,有的人没跟上皇帝,一个接一个跪在大殿上请罪。
仙山云雾迷眼,陛下失踪了。
商诩派人去找,杳无音信,就在他灰心丧气,皇兄竟然比国师还早走一步,以为要发国丧时,商言戈历尽千辛,终于回到京城。
……
谢玉帛捂住嘴巴,眼泪大把大把地砸在手背上,别说商诩了,他看见商言戈胡子拉碴的样子,差点认不出来。
千里奔行,跑死了几匹马?风餐露宿,长夜里是否合过眼?
哪怕战场激烈,枕戈待旦,商言戈都不曾如此狼狈。
怕哭声吵醒商言羽,谢玉帛咬住自己的食指,拿起纸巾胡乱擦了擦泪水。
接下来便是他一直要的真相。
他看见商言戈拔出玉龙剑,割破手腕放血,再将一包药粉掺在血里喂形容瘦削的自己喝下。
他看见商言戈脸色苍白,竟然比长久昏迷的他还虚弱,膝盖一弯,跪在床边,十指紧紧攥着被单,忍受魂魄撕裂的痛苦。
他看见商言戈包扎起手腕,轻描淡写地让下人端来一盘橘子,用没有放血的那只手挤出橘子汁,喂他灌下去腥,再一碗浓甜的蜂蜜水灌下去,亲自做完这一切,商言戈踉跄地出门,被商诩扶住。
谢玉帛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暴君所有的行为都有了解释。
不,世界上最没有资格叫暴君的人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