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丹雪实在是太出挑了,所以碧幽阁里的那些女子都想给她使绊子。
颜丹雪虽只是林府的表小姐,但一旦走到外面代表的就是林府,她如今受辱,便是令林府受辱。
邬从霜微微紧了一紧袖下的手,正准备为颜丹雪说些什么。却在这个时候清琅如泉的声音自身旁袭来:“朝霞点暄千万蒂,绿叶梢枝芙蓉雨。秋风袭过美人面,繁花舒眉犹胭脂。”
是颜丹雪!
在听到碧幽阁内女眷们那样的戏谑,她竟依旧平静如常的站在门外,长身玉立,白裙随微风轻轻浮动,玉瓷的脸庞静静沉浸在微光之中,仿佛盈着一层微光。
阁内原本还在嬉笑的声音被她这一句诗直接堵住了嘴,全部都安静了。
“我可以进了吗?”
颜丹雪抬起眼眸,望向了阁内。
她这般从容举止,竟衬得里面的一群女眷犹如乡下来的民妇一般,个个都哽得说不出话来。
谁想到这个女子不仅生得漂亮,才情竟也如此之高。
“哼,许是早就备好的。谁不知道今日是芙蓉宴。”也有人发出不满的哼声,但到底也不敢大声说话。
侍女们俯身抬袖,请颜丹雪进了碧幽阁内。
邬从霜跟在她身后进去。
碧幽阁内茶香四溢,楼梯上至进入的便是一座通天看台,里面已密密麻麻坐了许多人,红色绒毯铺了一地,绒毯上陈列着许多案台,台上摆放着茶水糕点,女眷们坐在案台边的铺垫上吟诗作对,远处是倾泻而下的瀑布,瀑布夹杂着芙蓉花瓣,更是美不胜收。
南安王府竟有如此大的场面,在王府内建造了假山瀑布,真令人震撼。
颜丹雪因为刚才一诗成名,她来到看台后所有女眷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纷纷看向她。她却连神情都没有变,径直选了一处比较角落的位置坐下了。
邬从霜坐在她的身后,她从旁边取了茶壶为颜丹雪看茶,颜丹雪语气冷清却礼貌的回道:“多谢。”
又过了约莫一个多时辰左右,碧幽阁里又来了四五位女眷,至此,芙蓉宴的客人应该差不多到齐了。就在这个时候,楼下的侍女们忽然高声禀道:“南安王太妃到。”
只见一个衣着华贵,年约四十五六的女人缓缓从阁下楼梯走上来。
她是南安小王爷的母亲,南安王太妃。
南安王府现在的主人是南安小王爷南安元。说他是小王爷,其实在去年南安王死后他便已继承了爵位,成了南安王。只是众人习惯称其为小王爷,加上南安元性格随和、自由自在,所以一时间众人也未立刻改过来。
而南安元的母亲——这名雍容华贵的女人,也因此升为了南安王太妃。
她虽已有四十五六,却仍乌发青丝,头顶的金饰与周围的芙蓉花交相辉映,步步生莲。
来到了通天看台,众位女眷纷纷起身向她行礼。南安王太妃坐到了最上座的位置,脸上是一副温和的模样,抬手道:“你们都坐吧,不必如此拘谨。”
众人这才重新入座。
南安王太妃脸上端着笑:“刚才听人说你们正在行花酒令,不知道谁赢了。”
太妃其实只是客气,本不在意赢的人是谁。但座下的各个女眷却都脸色古怪,互相看了看,却又不说话。
她们可不愿让颜丹雪更出风头了。
一名蓝色衣衫的女子开口道:“回太妃,我们只是闲暇嬉戏,未曾、未曾真的比试。”
“是啊,太妃娘娘。我们就是闲暇玩乐。”
“对的,不讲输赢,不讲输赢。”
其余人也连忙呼应。
南安王太妃温和的点了点头,微笑道:“如今你们倒是多才多艺,想当年我们南安王府的女眷们,可只会舞刀弄枪的。若是元儿身边能有一个有才情且又体贴的人,便好了。”
南安王曾为陛下征战沙场,府上更以习武为荣。
“元儿呢?怎的不将他请来。”南安王太妃说罢,便差遣人去将南安元请来。
台下的诸位女眷立刻紧张了起来,纷纷摆弄着自己的衣着首饰,想着要给南安元留下一个好印象。
片刻后,楼下传来“咚咚”脚步声,紧接着便有小厮道:“小王爷,您走慢一些。”
是南安小王爷来了!
“母亲,我还在和林元晏他们吃酒呢,你怎么把我喊来了。”
南安元今日穿了一身赤金色的银丝绸衫,腰间佩着鎏金玉带,脚上是一双高筒踏云靴,配上他那一副俊秀容貌,整个人是精美到极致,引得座下的那些女眷一个个都看直了眼。
南安元贵为京都城四俊之首,容貌自然是一顶一的,他长相极好,只不过平日里总是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南安王太妃见他到来,脸上的笑容更加慈目,她连忙招了招手:“元儿,过来这里坐。”
南安元往前走了两步,却忽然瞧见了坐在角落的邬从霜。他想起刚才在茶亭,林元晏心不在焉的满脸游神,就知道他一定是在想这个小丫头。林元晏那小子,为了不让他们看到她,居然特意把她安置在这里了?
哼哼。
“元儿,今日难得来了这么多人,不如请了歌舞来表演。”南安王太妃将南安元拉到了自己身旁坐下,又提议道。
此时在南安王太妃身边的一个嬷嬷上前了小半步:“太妃,何必请外人来演,台下有这样多的姑娘小姐,各个都富有才情,倒不如请她们来展示展示。”
太妃立刻露出一副“是啊,没错”的表情,点头道:“有理,既然要表演,那不如再来个彩头。来人,去将当年太后赏赐我的那支血白双彩玉镯拿出来。”
有侍女立刻下了楼去,不到片刻就将一只名贵的玉镯取了上来,就好像早就备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