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喃喃自语道。
……
邬从霜留在青云院七八日,并没有再见到林元晏。
花珑似乎有意不让她靠近林元晏的住处,虽名义上是奉茶的丫鬟,但基本上她只负责烧水和准备糕点,所有的东西都是由宝笙和针羽送进房的,她只能端到林元晏住处的拱门外。
不过这倒是让她乐得轻松了,只负责烹水煮茶,比在厨房里事情轻了许多。
她想日后离开林府,便准备从现在开始为自己做规划。
因为她并不是林府的家生奴,虽然也是卖了身进了府,但和家生奴不同,与林府是容易分割的,只要攒够了钱,再向大夫人求个恩典,便能给自己赎身离开林府了。
她的父母当年是迫于无奈才将她卖入林府的。
七年前的饥荒,让邬家连一口口粮都没有,怕邬从霜饿死,她的父母才将她卖入了林府。邬从霜进了林府后,这才知道原来人与人之间的区别是这样大的,不只是吃饱饭,也不只是鸡鸭鱼肉,那些与他们有天壤之别的人所食之物都是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这才让她前世不顾一切的攀上林元晏,就是想过人上人的日子。
但人就是这样,一旦真到了这个位置,才发现什么叫做高处不胜寒,孤寂、冷清,她身边的亲朋好友一个一个远去,每天夜里她都觉得战战兢兢。
为了能够配得上林元晏,为了能够让林府的人看得起她,她学着一切从前不会做的事,做着一切自己并不喜欢做的事,到后来她甚至不记得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真正展露笑颜。
所以当这一切可以重头来过,她从未有过如此高兴。
这一世,她不想再攀附林元晏,不想被困在这个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宅院中了!
“霜姐姐,少爷想喝六堡茶。”
她还坐在屋内绣着香囊,悯枝便从屋外进来找她。
行清节马上就要到了,林府会放一部分府中的下人回家过节,香蕊想为自小与她定了亲的情郎绣个香囊,可惜手艺不太好,邬从霜便帮忙了。
前世她为了讨好林元晏,曾苦练刺绣,还为林元晏送过香囊,现如今能帮到香蕊,还是觉得很高兴的。
“好,我这就去。”
她放下手里的香囊,去隔壁屋中煮茶,等水开了,便派了六堡茶送去林元晏的屋。
这一次她还像往常一样端到拱门外,等了片刻,却没见宝笙或针羽出来取。
她有些犹豫,怕茶凉了,便端着茶走到了屋门口:“花珑姐,茶来了。”
帘子被掀开,穿着碧色衣裙的宝笙从里面走出来,她瞪了邬从霜一眼:“端进去,像个死人一样杵在门口做什么!”
可之前不都是只送到拱门那儿的么……
邬从霜不敢反驳,她低着头双手捧着茶壶进了屋内。
屋里热气腾腾,已是四月了,但林元晏身体不好,屋中还摆着暖炉。花珑和针羽分别站在一张檀木榻旁,榻上林元晏侧坐着,他今日穿了一件月白色的长衫,面色被暖炉烘得十分红润。
“把茶摆上。”花珑的声音冷冷传来。
邬从霜立刻收回目光,将托盘上的茶壶和茶杯放到了林元晏手边的茶几上。
她正准备收回手,突然听到身边的人咳嗽了一声:“置茶。”
是林元晏。
邬从霜一怔,她抬起头来,却看见他一直低头看着手中的诗册,并没有看她。邬从霜又将视线瞥向另一侧的花珑和针羽,见她们二人没有动静,便只能自己抬手为林元晏倒了茶。
林元晏慢腾腾伸手接过,放到嘴边抿了一口:“听说你最近在绣香囊。”
邬从霜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她抬头快速看了林元晏一眼,发现他已经将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林元晏容貌俊美,一双眼眸温润如玉,望着人时仿佛含情脉脉。邬从霜脑瓜有些嗡嗡的,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他会忽然冒出这句话:“是……是在绣香囊。”
“我喜欢竹纹的。”林元晏莫名其妙又说了一句。
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特地跟她说纹路?难道是让她绣个给他?
上辈子可没这回事儿啊?!
邬从霜呆在原地。
上辈子她入了青云院成了林元晏的通房,但最开始林元晏待她还是和其他丫鬟无异,后来是她用尽手段,投怀送抱、摸手掐腰才把人给彻底弄到手的。
那个时候像类似送香囊这样的事儿,也完全需要她主动,林元晏可不会说出要香囊这样的话来。
“我近几日睡得不太好,香囊里要放些安神草。”
林元晏这已经是赤果裸的明示了。
邬从霜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又不好拒绝,只能答:“是,少爷。”
见她乖顺的模样,林元晏脸上不禁扬起了一个笑容,他忽然直起身靠了过来,与邬从霜只隔了一指的距离。他的目光停留在她洁白的额头上,还有青丝下那透明雪白的耳垂:“在青云院住的还习惯吗?”
他问的既温柔又暧昧,一时竟让邬从霜有些措不及防:“习……习惯。”
“可有什么不顺意的地方?”
“都……挺好的。”
“那便好。”林元晏弯了弯薄唇,声音忽然暗哑下来,“前些日怕你不适应,我没让花珑打扰你。现下如果都安置好了,就来我房里伺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