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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从霜因为之前在江水中受了寒,又竭了力,就这么坐在木榻上靠着墙昏昏沉沉。船只缓缓行驶在江面,轻微的摇摆让她逐渐入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甲板上传来剧烈的脚步声把她惊醒。
“大少爷吩咐的香炉怎么还没有备好?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一个个躲在哪里偷懒!”门缝外传来咒骂声,非常响,似乎就在休息室的门口。
邬从霜吓得从木榻上直起身,结果木榻常年失修,发出了“咯吱”响动。
“这里还躲了一个偷懒的?!”
休息室的门被“砰”的推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从外面进了看,看见穿着花月阁丫鬟衣服的邬从霜,立刻训斥道:“你这个小蹄子,敢躲在这里偷懒?!找死啊你!给我滚出来,去把香炉端上,送到第二层的雅间去!”
女人的手一下子抓了过来,直接把她的衣领揪起,拖到了甲板上。冷风直接灌了过来,冻得邬从霜狠狠打了一个冷颤:“我受了风寒,人有些难受。”
“就你多事!难受也得受着!赶紧去干活!”女人一把将邬从霜往前推了推。
邬从霜只能跌跌撞撞在甲板上走,她不敢暴露身份,只能顺她的命令去端香炉。
端着香炉却不知道方向,她像孤魂野鬼似的在游船上飘来荡去,找了半天才找到去二层雅间的楼梯。
这艘游船非常大,船舱分上下两层,一层又分几个舱室,二层也不只有一个雅间。她上了二楼后又不敢真的去送香炉,生怕送到三皇子褚苍面前,到时候人没被淹死,就要被三皇子给砍了头了。
手里端着的香炉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越来越重,她头比刚才更昏沉了一些,而且感觉到脸也变得越来越烫,也不知道是病加重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这香炉的香味闻起来怎么有些奇怪?
就在此时,她听见前方雅间传来琴曲奏乐声,她脚步慢了下来,想要透过门缝看看里面是谁,却不料那门竟一下子开了。
一个穿着艳丽的女子从里面开门出来,一眼看到邬从霜手里端着的香炉,便压低声音:“怎么送的这样晚,快拿起来。”
邬从霜拒绝不得,便只能捧着香炉进到雅间。
好在雅间内隔着两道屏风,她只看到屏风对面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却看不清模样。
“将香炉放下就出去吧。”
女子又说了一句,邬从霜赶紧把香炉摆在了旁边的案台上,然后转身出了门。
怎料她才出门没两步,身后的雅间内便传来“砰”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被砸到了门上。紧接着楼下“登登登”上来两个侍卫,一下子打开门进去,把刚才那个艳丽的女子从里面拖了出来。
斜对面另一间雅间的门也赶紧开了,一个三十出头衣着华贵的男子急匆匆赶过来,看到地上被拖出来的女人,以及敞开的门脚下撒了一地的香炉灰,脸色瞬间煞青——该死,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居然敢给三皇子点仙魅香!
仙魅香是一种会令男女产生悸动的香料,一般闻上一刻钟的时间就会泛情,时间越长越不可控制,通常用于男女的闺房之乐。
此刻,门内已传出一个低沉冷漠的声音:“翟绍元,看来我在巫马城这几年是太过放纵你了,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你都没有弄明白。”
声音明明听起来没有任何情绪,却给人一股强大的压迫力。
华服男子立刻跪到了地上:“殿下!是、是底下的人擅作主张。”
“花月阁是你旗下的产业,你连一个小小的乐坊都管不好,看来你现在的差事日后也不必做了。”
“是……是小人失察!小人立刻清查此事,给殿下一个交代!”
邬从霜蹲在楼梯旁的杂物堆后,她只听到身后那群人在交谈着什么,但对话声却如同船底涌动的水声,轰隆着却辨不清。
怎么回事,她觉得自己浑身特别难受,就好像有火焰在身体里灼烧,一直烧到了她的五脏六腑。
身后的那些人似乎已经拖着什么人下楼去了,整个二楼的雅间层忽然变得格外安静。
她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扶着楼梯扶栏竭尽全力想让自己站稳身子——但她感觉到整个人仿佛都在摇晃,天旋地转,身体像是虚脱一样无力,这种无力感让她非常煎熬,她想找到一个宣泄口,找到一个可以给她减缓这种症状的人。
“你,进雅间清理一下地上的炉灰。”
华服男子已经命人把歌姬拖了下去,但三殿下的雅间内还是一片狼藉,他可不想触这个霉头,瞧见站在楼梯边的邬从霜,便命令她进去清理。
邬从霜莫名其妙被指派了任务,又不能拒绝,只能慢慢挪步到了那雅间门口,蹲下来清理地上的香炉灰。
身后的华服男子压低声音道了一句:“尽快把香灰灭了,别弄得二楼到处都是,这香可不能闻太久。”
他这句话让地上的邬从霜懵了一下:什么意思?这香有问题?
她猛地想起刚才的对方,以及被拖出来的那个女子……难道,难道这是那种闺房香?
脸几乎一下子跨了下来!难怪她浑身发烫难受不已,原来是中了这种情香!她可是端着这香在整艘游船走了至少二刻时辰!
擦拭炉灰的手几乎是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她想要尽快把香给灭掉,但浑身就像无法控制一样,她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几乎不是自己的了。
邬从霜不是不通情欲,前世她用尽手段才把林元晏牢牢勾引在身边,那些男女之间的事她非常熟悉。所以现在身上的反应和感觉,她才格外清晰明白是什么,她的身体内有什么东西在排山倒海、奔流不止。
从炙热到沸腾,从沸腾到无法控制,她已经无法忍耐到发出了轻微的吟声。
屏风内的人听到外面的响动,先是一怔,随后听到悉悉索索的像是衣摆离开榻的声音。随后便有脚步落在地上,缓缓朝着门这边走了过来。
邬从霜眼睁睁看着那虚影缓缓要走出遮挡住门和室内的两扇屏风,她想要逃走,却又浑身柔弱无力。
眼看就要撞见,忽然一道柔软的衣袂从她的发上拂过,有一个身影站在了她的前面,将她蹲在地上的整个身影挡住——
“殿下。”
三皇子褚苍正好从屏风出来,他看见门边站着他从巫马城调来的青年——陆后临。
陆后临表情镇定,他挡在邬从霜身前,朝褚苍微微躬身:“我们发现了几个探子,是太子的人。他们打扮成渔夫的模样划船靠近了游船,想要打探消息。”
褚苍看见陆后临身后蹲着一个在擦地的人,看衣角像是花月阁的丫鬟,便收回了视线:“既是太子的人,就留点颜面。”
“放他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