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 陆后临脸色青到发白,他袖下握着的手因为用尽了全力而几乎掐出血来,他慢慢往前走了两步, 随后停了下来,回转身看向身后那扇紧闭的木门。那扇门到他脚边的距离, 明明很近,却仿佛隔着一道永远无法跨越的墙。
“大人,三殿下请您过去一趟。”有士兵前来提醒。
陆后临眼神深沉,他终是收回了目光, 淡淡答道:“我即刻就去。”
***
三皇子褚苍静立在书房内,刚才下面的人来报说陆后临已经回来了,他便立刻召了他前来。
陆后临一身青衣, 笔挺的身形与从前并无而他, 只是脸色略微苍白,褚苍以为他是因为受了刑的缘故:“你在宁州城被太子的人用了刑?”
“嗯。”陆后临回答,“他们想知道殿下私铁矿的位置和兵器库存放的地点。”
“没想到十几年没见,太子身边的谋臣倒是换了一批有用的,知道朝私铁矿下手。”褚苍抬袖从掌心递上了一罐药膏, “这是三年前父皇赏赐的紫云膏,疗效要比金疮药好得多。”
陆后临恭敬接下。
褚苍走到了书桌边坐下, 拿起边上的一杯茶饮了一口:“你且跟我说说在京都城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太子的人这么迫不及待的想抓你。”
陆后临眼眸微微一暗,他收紧了手:“太子在京都城建立了私营军。”
褚苍的手一顿:“私营军?在京都城?”
这可是一件大事!
掌握了私营军,就代表掌握了京都城的命脉, 他日太子登基上位,他便是想带兵入京也会被私营军拦截住。一旦木已成舟,他再想成事, 那就是谋权篡位了!
好手段好心计,这可绝对不是那个太子会做的事。
他身边怕是有个谋臣在操纵,否则要在京都城藏下私营军,绝对不易。
“来人。”褚苍立刻命道。
门外有其中一名护卫进来,正是之前为褚苍安置邬从霜的护卫。他上前抱拳:“殿下。”
“派人将京都城的探子都调动起来,查找一下太子私营军一事。”褚苍道。
“是,殿下。”
护卫接到命令退了出去。陆后临沉默半晌后,开口:“怕是早已经被转移了。”
“便是转移,也能查出一些蛛丝马迹。”褚苍冷冷开口,“有这个能力给太子出谋划策,甚至还能筹建出私营军的,应该不会是陆相,他在朝中位高权重,一举一动都有很多人盯着……难道是他的儿子陆大公子。”
褚苍倒是在南安王府见过陆子明,不过只一眼,也瞧不出个什么因为所以,倒是生了一副好容貌,也是个官场老手,应该是陆相有一心栽培。
陆后临站在书桌前,看着桌上未干的笔墨,眼神微微一敛:“是林府林元晏。”
——如果三皇子登基就会导致林少爷落败被杀,那我告诉你,我会希望太子成事。
别怪我……邬从霜……
我从未尝过嫉妒的滋味,是你先让我看到光,又将我置身黑暗中。
褚苍原本一心想拉拢林元晏,虽然林府是太子一派,但因为林家官职小,他看中的又只是林元晏而并非林宏深,便想趁他们还没有太多牵扯的时候将林元晏拉拢过来。但如果林元晏已经为太子设立了私营军,又为他谋划了这么多,怕是早已成了太子的左臂右膀,这个时候便是再想拉拢也难;便是能拉拢,他也不敢重用他了。
这样的人不能留。
褚苍心中生了杀机:“如果是这样,趁着现在林元晏未有官职在身,尽早处理吧。”
若等两年林元晏科举入朝,到时候他的能耐怕是要更大了,而且一旦为官,若死了朝廷必定彻查,到时候反而多生事端。
陆后临眼帘一敛,清冷的面孔无动于衷:“一切听从殿下安排。”
“对了。”褚苍忽然想起了一人。
那个从宁州城北山下抓来的女子,那人不正是林元晏身边的通房丫头的么。
“那个叫邬从霜的丫头,情况你了解到多少?她似乎对我们的事情知道不少,莫非是太子的细作?”
陆后临上前一步:“她是年幼时被送入林府,之后再被林府大夫人送到林元晏房内的,应该不是太子细作。”
“那个林元晏似乎对她有些情谊?”
当初在南安王府,褚苍从底下的人口中得知他对这个通房丫鬟的态度并不与常人一般。
陆后临握紧了手:“这属下并不清楚……不过毕竟只是一个通房,想来也——”
他话还没说完,门外就有士兵前来禀报:“殿下。”
褚苍挥了挥手,那士兵便进了来:“方军医求见。”
“让他进来。”
方军医长袖一甩,跨进了书房。
瞧见坐在书桌后的褚苍,他上前了两步,朝他拱了拱手,勉强算是行礼,也是全看在皇子身份上:“殿下。”
褚苍对他见怪不怪了,方军医医治刀剑伤非常了得,在军中也很有声威,为人有些傲气倒也无妨,更何况他是长辈:“那位姑娘情况如何了?”
方军医摇了摇头:“不甚好。”
边上的陆后临猛地抬头,眼神有些犀利的看了过来:什么意思?
方军医道:“殿下让我诊一诊那姑娘是否有了身孕,可那姑娘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啊。我那口子差点被把我耳朵拧下来,说我是庸医。殿下下回但凡让我看个什么病,请不要先胡乱猜测症状,省得误了我这神医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