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高老师的电话依然没法找到他本人,在听到助理先生宛若编程一般计算过声调起伏的声音时,谢风华挂了电话。
她从郊区回来后,将车直接开到范文博被推下去的高架桥上,那个视频她已经看过多次,现在实地开过去,才发现范文博真的很倒霉。摔下去的地方下面正好有一个三角形安全岛,两旁各有两处小花坛,范文博之所以会当场死亡,皆因头磕到花坛拼马赛克边角所致。
她将车开到桥下找地方停好,站在安全岛那抬头往上看,高架桥离之至少十米,一个成年人摔下来,如果不是头撞到尖利硬物,是不是会死其实不好说。
这时远方忽然传来火车轰鸣声,谢风华转头看过去,城际火车正穿行而过,车头灯离这么远依然刺眼。
她目送火车,左右看看,发现了路旁有家 24 小时便利店。谢风华走过去,推开店门,拿了两个紫菜饭团和一瓶水,到柜台付钱。
收款的是个阿姨,大概下岗再就业人员,对工作有远较年轻人多的热心,她看到谢风华拿的水,马上建议说:“要不要换成玉米汁,今天玉米汁买一送一哦。”
“不用了。”
“红豆汤呢,我们这红豆汤可多红豆了。货真价实。”
谢风华说:“那来一个。”
阿姨对她这么上道非常满意,笑眯眯地给她装了一大杯,封了封口,又拿吸管给她,问:“现在喝不?我帮你插吸管?”
“行。”
阿姨于是用力噗的一下插入吸管,递过去给她。
谢风华用手机扫码付了钱,一边喝红豆汤一边问:“我看这边便利店很少。”
“是啊,临近大马路,方圆几百米就我们一家。”
“那如果经过这,要买点吃的喝的,也得来你们这?”
“那可不。”
“您一个人值白班?”
“两个,不过另一个这两天请假了。老板抠,没办法,不过我还干得动,辛苦点也没什么。”
“问您个事,”谢风华从手机相册中点开庄晓岩的照片问,“您在店里见过她吗?”
阿姨看了看说:“没有。”
“那他呢?”谢风华给她看周律师的照片。
“也没见过。”阿姨眯着眼看了会,摇摇头,“我就站在这,有时候客人多,只管扫码算账,头都不用抬的,谁来谁没来,我说的不准。”
谢风华道了谢,微笑说:“你们店监控是好的吗?”
“是好的,”阿姨狐疑问,“哎,美女啊,你问这么多是干嘛,你是警察?”
谢风华点了点头,微笑说:“对,麻烦你给你老板打电话,警察办案,要调前几天的监控,请他配合。”
阿姨惊诧又压抑着八卦欲,忙不迭去给老板打电话,等老板过来调监控还要点时间,这期间谢风华将红豆汤喝了,饭团吃了,还接了老季的电话。
老季说调查周律师有点发现,问她在哪,谢风华报了地址,他正好离得不远,不一会就开着车过来了。
老季不是一个人来,车上一同下来带着一个穿着制服的年轻民警,介绍说:“这我徒弟小徐,小徐,这是市局的谢副队,叫人。”
谢风华明白了,这是因为小徐是老季信得过的自己人,这个事不好带队友来,但徒弟私下帮忙却说得过去。
小徐是个自来熟的年轻人,俨然就是一个年轻版的老季,见到谢风华第一时间笑得裂开嘴,伸手握住她的,一个劲说:“谢副队您好您好,哎呀我这是久仰大名,如雷贯耳,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您尽管吩咐。”
“行了行了,少丢人现眼,”老季一巴掌拍了他脑袋,对谢风华说,“不好意思,孩子见人还是太少。”
谢风华微笑说:“不会,我看挺精神的。”
“也就是看着还行而已。”老季问她,“在这等什么?”
“监控。”谢风华淡淡说,“希望我没猜错。正好小徐来了,等会重点帮忙看一下案发那天晚上的。”
“是!”小徐几乎要立正,又挨了老季一下。
老板姗姗来迟,见到穿制服的小徐和两名便衣后明显态度严肃很多,带着小徐就去店里员工休息室看监控,谢风华与老季站在店外等着,谢风华问:“你发现周律师什么问题了?”
老季说:“他跟庄晓岩是高中同学没错,但在这之前,他跟庄晓岩还是邻居,庄晓岩父母没离婚时,两人住的地方就是上下楼。”
“从小就认识啊。”
“后面可能有几年没来往,但绝对不是庄晓岩说的老同学重逢只聊了一次的关系。”
“她果然在撒谎。”谢风华看向老季,“范文博被推下桥那一晚,他在哪?”
“在加班,加班完了就回家,一晚上没出门。”老季皱眉,“加班那个倒有打卡记录和办公楼保安证明,但他住的是普通小区,没有监控。”
“也没有证人?”
“没有。”
他们正说着,小徐跑出来用近乎欢呼的声音说:“师父,谢副队,快来看。”
谢风华与老季忙进去,柜台后的员工休息室里放着一台电脑,小徐用鼠标点了几下,说:“我快进地看了案发当晚的监控,一开始都没什么发现,我就心急跳到案发时刻,凌晨三点左右开始看,结果就看到这个!”
屏幕中显示进来一个穿着黑色双排扣夹克的男子,低着头,但他们都认出这正是周律师,时间显示是凌晨两点五十分。
谢风华没有回答,而是皱眉说:“凌晨两点五十来这,与其说路过,不如说他像在等。”
老季脸色也严肃了:“难道说等范文博从上面掉下来?所以要买点东西补充能量?”
谢风华没有回答,而是凑近看:“他买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