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风华心念一动,走到墙壁间多出来的一扇门那,一推,眼前是完全不同的景观。
那是她熟悉的,来过很多次的,唐贞亲手布置的家。
那会范文博还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有钱,但家里的每样东西,大到衣柜书橱,小到窗帘摆件,全是唐贞精挑细选,反复比较过。这点上她有足够的耐心,又有足够的品味,两三枝枯草插进一个长颈陶土瓶,她都能摆出风姿绰约的韵味来。
东西都旧了,然而看得出被人长期好好对待过,甚至置身其中还有种感觉,仿佛下一秒门一推,或者厨房那一声响动,女主人依然在。
谢风华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后开始查看,这里的每样东西都维持着她若干年前看过的模样,像时间在这里被凝固了似的。她走到阳台那,连种的植物都差不多,只不过因为好久没人浇水而显得蔫不拉几。走到厨房那,调味架上油盐酱醋依然齐全,冰箱打开来虽然没堆菜,但下面有吃剩的速冻水饺和馄饨,显然有人偶尔也会过来这边开火。
谁做的这些?范文博还是庄晓岩,或者两个人以一种诡异的方式一直与已经去世的唐贞生活在一起?
谢风华皱眉,打开了卧室的门,果不其然,卧具还是唐贞用惯的那些,打开衣柜,里头也全是唐贞的衣服,梳妆台上的化妆品甚至还维持着当年的模样。
她好奇之下拉开抽屉,里头的首饰同样被收的整整齐齐。
然而有种奇怪的感觉,谢风华环视四下,忽然恍然明白,这里原来有一幅唐贞与范文博的结婚照,现在已经不见。
不仅如此,她在四下找,也没发现任何一张唐贞的照片。
要知道,曾经唐贞在饭厅墙壁上还做了一面照片墙。现在那些照片一张都不剩。
她打开了书房的门,开启电脑,输入唐贞的密码,一打开就看到唐贞遗书的页面没有关,显然有人在离开这之前正好看过这封遗书。
书桌上的东西被扫到地上,那个看完遗书的人想必控制不住自己发了脾气。
外面响起了保安的声音:“美女,你找到东西了吗,麻烦快点,我不好离岗太久的。”
谢风华随手捡起地上一个玻璃镇纸,转身走了出来。
“拿到了?”
“拿到了。”
“是什么?”保安笑着问,“我就是循例问问。”
“这个,”谢风华给他看了玻璃镇纸,这才发现居然是一只鸟儿形状,做得惟妙惟肖,只是鸟喙处摔了一道裂纹,“有纪念意义,杨老师很喜欢。”
“哦哦,”保安问,“鸟吗?”
谢风华摸索这镇纸边缘,轻声说:“夜莺。”
她与保安道了谢,走出了这个小区,电话忽然响了,是老季。
“怎样,问出来什么了吗?”
“男的因为维护庄晓岩,所以有点松动,女的是硬骨头,嘴跟蚌壳似的撬不开。”老季说,“我们又重新调查两人的社会关系,有个重要发现。”
“什么?”
“庄晓岩的父亲长期酗酒,一喝酒就打老婆,后来她妈跟别的男人跑了,庄晓岩从小生活在家暴的环境里,高中考了职高住校后离开了家庭。周平山跟她住上下楼,对她家情况清楚得很。周围的邻居回忆说,曾经有一回庄晓岩的父亲打她母亲打得狠了,庄晓岩跑出来挨家挨户拍门求邻居帮忙。”
“周平山帮了她?”
“恰恰相反,周平山父母是远近出名的势利眼,平时都不许他跟庄晓岩说话,怎么可能搀和这种事?他们不仅不帮忙,还说风凉话,什么就你妈那样,挨打也活该之类。邻居说,庄晓岩一听就疯了,在他们门口破口大哭大闹,后来还是别的邻居出来劝,把这事给劝过去。”
“原来是愧疚啊,我们之前猜的还是太狭隘了,”谢风华呼出一口气,“根深蒂固的愧疚,这种感情可比单纯喜欢要强烈得多。”
“可不是。喜欢谁随时能换,觉得对不起谁可难得。”
“尸检能加快吗?”
“已经插队了,法医那边也是在加班。”
“我现在过来,我大概知道怎么跟他们俩谈了。”
第25章 求票求收~
周平山坐在谢风华对面,他神情显得疲惫和麻木,原本用眼睑下有青色,看得出昨晚睡得不好。
谢风华跟老季进来的时候,周平山抬起眼皮看了他们一下,随后垂下眼皮不再理会他们。
老季坐下来后,慢悠悠地掏出一包烟放在桌子上,问:“来一根?”
周平山想了想,瞥了一眼谢风华,谢风华摆手:“不用管我。”
周平山于是伸出手拿了一根烟,老季啪的一下点亮打火机,递过去,亲自替周平山点了烟。
周平山有些意外,但只愣了一秒,立即凑过去点了烟,深深的吸了一口。他抽烟的姿势并不流畅,显见并非老烟民,此刻抽烟与其说为了过烟瘾,不如说为了找件事做,免得在两个经验丰富的老警察面前露出怯意。
谢风华在他吞云吐雾之际打开他的档案,低头看了会,轻声说:“周律师,原来你大学时读的专业是化工制造啊,这么跨专业考司法还拿到律师从业资格,下了不少苦功吧。”
周平山皱了皱眉,淡淡说:“还好,我们律所不少人都走这条路。”
“但肯定没几个跟你一样拿了 a 证。”谢风华微笑说,“以前我有个朋友,考了好几年连 c 证都考不到,你好像只考了一次就过了?”
“一次就通过?”老季都有些惊奇,“哎哟,看不出你小子还挺厉害。”
周平山抬起眼皮,淡淡地说:“可能我那年考题容易,运气好。”
“运气不能解释能力,周律师不用过谦,”谢风华笑说,“我虽然不懂,但也知道你们律所很有名,全国都排得上号,考进去当实习律师很难,从实习律师转正执业更难,多少人吃不了苦就半途而废了,哎,周律师这个过程花了多长时间?”
周平山到底年轻,听到这忍不住眼露得色,微微一笑,轻描淡写说:“也就不到两年吧。”
老季笑问:“你家里有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