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负责人是守备军调度指挥官邓肯阁下,目前已经集结空军缩小排查包围圈……”
随着记者的声音,段沫颜在镜头前见到了乔伊斯的脸。他沧桑了许多,下巴上胡渣都长出来了,泛着青色。一头毛躁的红发狂乱着,而本人却无暇打理,连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乔伊斯吐掉嘴里的草根,恶狠狠向镜头瞪了一眼,“姓欧文的虫子,你不要高兴的太早,我已经发现了你的踪迹,很快就会亲手抓到你,把你扔去12区,给堕落种当饲料!别拦着我,让我再说两句……”
……
“目前各方军种都在全力搜救,据悉派遣部队最多的是为水军军种,接下来为您连线水军三军军团长靖轶元帅。”
围着屏幕的人们议论纷纷,靖轶在军部的威名赫赫晨曦组织最清楚不过。
而段沫颜努力踮起脚睁大眼睛看过去,见镜头那头切换到了一片湖泊,几艘军用船舶停靠在岸边,不断有穿着鲨鱼服的士兵排列着跳入水中,安安静静却张力十足。
因为抽不出人手,负责采访前线的记者只是当地卫视的一个实习记者,尽管年纪轻,但大风大浪的也都见过了,这回负责采访这位宿冰军团的军团长,他却只能感觉到刺骨凉意。
靖轶正站在船头甲板上和一名军官说着什么,他穿着平日里的漆黑军服,和其他几人相比,他的模样没有什么变化,容貌依然完美如同天神,只是如果说从前的靖轶是湖底寒冰,那么现在就成了绝对零度的冰刺。
他原本并没有顾及镜头,段沫颜从记者的角度就只能看见男人面无表情的侧颜,只是过了一会,似乎是感应到什么,靖轶忽然侧过脸,准确无误地盯住了摄像机。
记者也吓了一跳,他把话筒凑过去:“元帅,您讲两句?”
摄像机诚实地传输着军营里的画面,靖轶定定看了黑洞洞的镜头片刻,垂下了眼,低声开口。
“别怕。”
记者有点摸不着头脑:“元帅?我绝对没有怕您。那个,针对这次行动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直播还在继续,段沫颜却感觉胸口堵了一口气,仿佛有一股热力从胸膛流往四肢百骸,稳稳给她力量。
她有一种直觉,他就是透过镜头在看着她。
别怕,
我们会来救你。
而在水行兽军营内,靖轶并没有听进去记者在说什么,他的目光掠过毫无情绪的摄像机,甚至有些怀疑刚才的感觉是不是假的。
如果能发现任何一丝有她存在的痕迹,所有人都会欢呼雀跃。事实却是,她仿佛人间蒸发,天上地下,到处都没有她的影子。
“采访就到这里吧,送他们出去。”靖轶失去了耐心,他摆摆手,身旁的副官就立刻将一脸莫名的记者等人拦在了外头。
“哎,等一下,元帅……”
靖轶抬步沿着湖边的堤坝走着,军靴上溅到几点湖水。这里是整个10区最大的水利枢纽,纵横贯通几乎全部区块的水系,通过这些水系,水军战士几乎无孔不入。
如果说陆地兽是作战的主要单位,是推进战线的肉盾;那飞行兽就是天空的眼睛,是鹰眼的雷达。
只有水行兽默默无声,鱼类、鲸类、鲨类、豚类,他们就像网,只要沿着江河湖海,就能悄无声息地找到敌人。
靖轶看着一波士兵上岸,又一波士兵下水,目光无波。目前已知的消息只有段沫颜被掳来了10区,具体的可疑坐标却有无数,谁都不敢轻易下定论,谁都不敢枉顾净主生死。
他紧紧握住腰间的银色配剑,只是短短几分钟的视频,和零碎只言片语,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谢利欧文强大的占有欲。
靖轶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他不可能对她有过分的举动,她不是那样的人,但却又不可避免地联想到其他……
不可否认的,他对于那只狡猾的虫族有一丝嫉妒。
对那只躲藏在暗地里,生于光明的背离面的可恶罪魁祸首……他竟然会对这样的人产生嫉妒。
在其他三人全都分布于10区的各个军防处时,只有白奕星待在10区某座小城的市政府。
他以参议长的身份申请,从政府、议会下达联合最高指令,统筹调取了10区、以及附近11区的全部行政权力于一身。
“现在开始,整个10区一共32座大型城市,包括其下的110座小城,和临近的11区10座城市,全部调配驻城人员,将大楼的广告墙、广告牌、灯牌等全部换成统一标识,包括贫民窟,禁止普通贫民涂鸦、损坏显示屏。”
先不说城市的数量,光一座城就有百万级别人口,街道小路数不胜数,这可是个绝对的大工程。
一名市政府的高官擦了把冷汗:“白议长,这真的有必要吗?”
就算屏幕里放的是安抚净主的话语和紧急联络通讯,可她真能看见???
白奕星抬起头微笑地看着官员:“我说了,你只需要照做。”
他的面容平和,但那官员却生生感觉如芒在背,他连忙后退几步,回头逃也似的跑了。
指挥室里安安静静,白奕星低头抚着面前电子屏上的标志,上面只有几行小字,除此之外还写了紧急联络的方式,大抵意思就是坚定信念不放弃之类。
但凡有一个能被她看见,让她有一丝丝慰藉,他的努力就没有白费。
“告诉我,你在哪里?”
第59章 连夜迁移
脑袋中光是想,和亲眼目睹到现实,完全是两码事。段沫颜也没有预料到,大家会这么拼了命地寻找她,乃至歇斯底里。
看着他们的模样,过去的那些成熟稳重、温柔睿智全都变成了一碰就要爆裂的炸弹,被怒火和仇恨冲昏了头脑。
段沫颜在浴室里,她低着头,仍由花洒的水流冲刷自己的背脊,水珠顺着她的长发落下,几绺湿润的发丝蜿蜒在肌肤上,宛如一道瑰丽的纹身。
段沫颜的额头贴着冰冷的墙壁,第六感很清楚地告诉她,不能这样下去了。
洗完澡打开门,氤氲的热气争先恐后往卧室里涌入,段沫颜穿着浴袍赤脚踩在地毯上,随手用毛巾擦拭头发。她摸着黑往床边走,小心不磕到桌椅板凳,忽然——
“你在想谁?”
一道男人的声音冷不丁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