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一紧,忙去妙仪的榻前唤道:“殿下,是时候起了,今日姜老夫人要带府中女眷来拜见,怕是巳初就要到的。”
等了一会儿,没有声响,她轻轻掀开帐子,里面哪里还有人在。降真腿一软,扶着床榻,跪了下去。
正巧小丫头们汲了水来都在外间立着,唤道:“降真姐姐,水有了,要不要拿进来?”
降真在自己胳膊上掐了一把,把帐子放下来掖好,走到外间道:“水放着就好,这里不要你们,去把你们苏合姐姐请来。”
几个小丫头依言去了,临走还不时往里间张望,怎么今日殿下起的这样晚。
苏合一进屋,降真就从里面把门拴上了:“昨晚香炉里的香被人换了,我睡死过去,一醒来殿下便不在房内了。”
苏合一听都吓了一跳,问道:“当真,可往院子里找了,会不会殿下早起了去逛园子了?”
“我尚未声张,现在这府里还有姜老夫人派来的人,也不好贸贸然说殿下丢了。”
苏合掀开帐子往被褥里一摸,摸出一张银丝云纹洒金笺来,一笔娟秀小字,寥寥数语:
“往大梁,不日便返,称病不见客。”
她将笺子递给降真,问道:“昨夜殿下可是说了什么?”
降真接过笺子看了,“殿下昨日一早便睡了,只闲聊了叁两句。”
“事到如今,只求能瞒过这十几日,在婚仪之前把殿下寻回来。我们现在就去找哥舒将军,请他暗中带人去追。”
“可是今日姜老夫人要来的。”
苏合无奈道,“来就来罢,就说公主病了。所幸除了原来宫里几个近身伺候的,没几个真的见过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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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平郡公的母亲姜老夫人昨晚听闻公主到了,便命人去军营中传信,到了第二日,传信的人回来了,只是不见西平郡公姜昭。
姜小姐为母亲奉上茶,见她面色不虞,宽慰道:“大哥领了十几万人的大军,现下青黄不接,最是羌人爱作乱的时候。”
姜老夫人接过影青葵口盏,问下面跪着的小厮,“郡公是怎么说的?”
“郡公也是说军务繁忙,且今日粮草督运要来,实在抽不开身。”
姜老夫人将茶盏子摔在地上,似乎是气急了,对着女儿道:“你听听,就因为打发了他院子里的人,连家门都不回了,什么抽不开身,左右半个时辰的路。”
说罢又拉起女儿的手,“梦娇,我儿,都说生儿子不如生女儿,如今我是信了。”
姜梦娇听她越说越不成样子,挥手叫人下去,又温声道:“母亲,我们一会儿还要去公主府上,你肿着眼睛,叫人瞧出端倪可是不妙。哥哥不愿回来就随他,只要他能回来拜堂。我听说那寿安公主美的如仙女一般儿,哥哥见到她保准不会再为了红绡和母亲置气了。”
姜氏道:“但愿如此,说到红绡,我也算待她不薄,不但发还身契,还陪了她一笔嫁妆,总好过没名没分在这里混着。”
两人出了府,坐上马车,往公主府去了。郡公府与公主府本就相聚不远,不过盏茶功夫就到了。
想是原先就知道姜老夫人和小姐要来,府门大开,几个嬷嬷侍婢在门口迎着,看到郡公府的马车到了,上来几个内侍拉住辔头,搬来脚凳,一气呵成,让姜老夫人心叹,果真是宫里来的人。
苏合引着她们往正房走,走到抄手游廊处,对姜氏母女道,:“今日殿下知道夫人和小姐来,本来是要出来迎的,只是今早误食了花生油做的糕点,身上起了疹子,这会儿只能隔着屏风会客了,还望夫人和小姐多体谅。”
姜氏听说过寿安公主身娇体贵,吃食多有讲究,如今看来所言不虚,心中隐约担心起未来的子嗣,问道:“可有请了人来看?”
“宫里一同来的医女已经看过了,没有大碍。只是这厨房里有不少新人,难免有些不知道的事体,还得慢慢交待过,才能由他们去做。”
姜氏明白,她所指那些新人不过就是自己原先派来公主府的,见她说的冠冕堂皇,绵里藏针,脸上便有些不好。
就在这时,姜梦娇在姜氏的手心捏了一把,姜氏转过头看她,又随着女儿的目光望向假山旁,一个俏生生的身影转瞬即逝,正是被她遣出郡公府的红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