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仪的手被赵衍牵着,一跨出车门,整个天地都亮了起来。
盏盏灯笼被细长的竹竿挑起来,一排排连成了片片明媚的云,和人群中行行停停的火光交相辉映,远远望去,如漫天星辰坠落人间,又似人间烟火照进了天上宫阙。
一夜鱼龙舞,确是她从未见过的盛景。
八个亲卫围在他们四方,造了一堵移动的樯,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隔出一片静谧天地。赵衍将五个手指张开,嵌进她的指缝里,紧紧扣着:“人多,抓紧了。”
妙仪的视线穿过人墙,外面的世界只余晃动的光影:“王爷,他们挡着,什么都瞧不见了。”
鹤望转过身,皱起眉头:“王爷,还是稳妥为好。”
赵衍点点头,前朝余孽未清,是该小心行事,于是道:“你们只将前面让开,也不妨事。”
他说罢牵着妙仪往前几步,又搂上她的腰,将人裹在怀里,替她挡去无知幼童的冲撞,和狂夫浪子的眼光。出乎意料,怀里的人乖顺得不真实,他也乐得与她信步闲游。
街边的小摊摆出土塑的人偶,用红纱碧罗裁了小衣,又镶了金珠牙翠,一个百金,华丽非常,引得行人驻足。
几步之外,又有老翁用油面糖蜜,造成个笑面花老虎,无数小童举着还没焐热的碎银,盼着那老虎这次跳到自己的手上。
她最终停在一个小摊前,摊主拿着一把刻刀,在瓜果上雕出各种花样,穿上绳子,点上蜡烛,便成了一个灯笼。这个小摊无人问津,好在视野开阔,她心不在焉的将摊子上的瓜果灯拿起来,放下去,目光在人流中翻找着,一无所获,有几分失落。
一不留神摸上个刚刻好的青葫芦,粘稠的汁水粘了一手。摊主见了递了一条巾帕来:“娘子擦擦手,这葫芦汁沾到绸缎上,洗不净的。”
赵衍看那帕子不甚洁净,抬手挡了,伸手去摸自己的汗巾,才想起来今日被她丢到了地上弄污了,只好握起她的手抹了抹,就着她柔弱无骨的娇嫩,粘了一手的湿滑黏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