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衍看进她的眼睛,羽睫下涌动的泪水,也掩不住爱意。他不信她口中的话:“来生不一定有…又何必抱憾今生……”
话音未落,只见她决绝地闭上眼,牙关咬紧又松开来:“王爷若是不放我走,不如现下就杀了我!”
这样两相缠磨的痛苦,比身在地狱有何不同?
她等了半晌,没等来那双掐她脖子的手,只有一截冰凉的手指,拨开她的额发,随后又落下一个轻吻:“如此便依了你……你且记得,一个男人心里有没有你,且看他在床笫间怎么待你……”
她觉得身上一轻,才发觉他已抽身而去,腿间一片滚热白浊涌出,是情潮的余韵,被晨风一吹,转瞬就泛出凉意来。
身上又一重,那人将半幅狐裘覆上来:“我下去后,会让侍女上来……你可以在山上别苑休养几日再走……”
她停住了呼吸,怕他反悔,又听他道:“你回了大梁,先去我府里,有些东西还是要给你的……虽然哥舒旻已死,不管你将来嫁不嫁人,也算我给你添妆了……”
她睁开眼,只看见他的背影,朝阳下竟显得落寞,听他此刻平静道来这些安排,似是早就有所准备。
“只一件事……此生此世,别再回大梁,不然我怕是真会要了你的性命。”
赵衍说完这句,也不再停留,踏上下山的石阶。石阶上的火把早已灭了,只余白烟袅袅,与薄纱般的山气缠在了一起。他走了一程,仿佛听见身后传来呜咽声,停下脚步细听,却又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回首望去,只见旭日东升,照亮了远处无边的天际。
————————————————————————
妙仪离开邶山的那日,依旧是鹤望带人来接她,连马车都是从雍州来时坐的那一架。鹤望知道她要走了,一路上没有再为难恫吓她。
等宽大的马车停在了王府的小门处,他亲自看着她下车,又陪着她上了青云阁,在房门外等着她收拾东西。
若说要收拾,却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奈何新桃不舍她,磨磨蹭蹭,收了两大包,细看了看,还都是自己那一日上街陪姐姐买的,几乎原封不动,未曾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