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欢跟着郭管家走进宋家老宅时,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欢欢~”宋宜思乳燕投林一般,从楼上飞奔下来,一把抱住他,“我在这个家太寂寞了,幸好你来陪我!”
虽然不想让朋友做佣人,但如果有个陪他一起玩的前提,宋宜思二话不说就同意了,死缠烂打着郭管家,总算达成心愿。
“你快来,我带你参观我们家!”宋宜思兴奋地牵住墨欢,第一个就带他去了自己房间。
“以后你跟我一起睡,我们半夜还能聊天,待会让我妈再装一个电脑,我们一起打游戏!”
“不过我妈很菜,还要请我小姑帮忙,我这台电脑就是她装的,都用了两年,玩大型网游一点儿不卡!”
墨欢克制地看了眼他的房间,比他整个家都大,“你们年轻一辈不是不住在这里吗?”
“现在是特殊时期,我奶奶发话了,什么时候把我二叔嫁出去,我们再各回各家,还勒令我爸妈在二叔面前故意秀恩爱呢!”
墨欢默默地同情了一小下宋稚,明明自己已经出人头地,还要被逼着结婚。
要是他,被家人这么逼迫,肯定就搬到外面不回来了。
“也不知道我二叔图的什么,研究所给他分了套房子,他还是每天回老宅报道。”
“我就惨了,要跟宋时谨抬头不见低头见,她最近正好休了半个月的假……”
“幸亏她每天都要和朋友聚会,今天就约钓去了,晚上我们应该有野生鲫鱼吃,库洛山附近的野生鱼特别鲜美!”
宋宜思倒豆子一样说个不停,墨欢只听到一句“她正好放了假”,双手顿时冰凉起来。
接着他被带着参观了整个宋家。
除了宋时谨的房间,宋宜思都挨个打开让他看了看,还把宋诚书房里的一件青铜器从多宝阁上搬下来,晃了晃,“你听,我小时候在里面扔了几枚硬币,然后就倒不出来了。”
墨欢分出一缕心神观察摆满文件的红木书桌,“你奶奶也要处理公务吗?”
“哦,那应该是我小姑在用,自从我奶奶有了新欢,就处于半退休状态,工作都交给部下。”
宋宜思大胆地走到宋时谨在用的书桌边上,“你看,我小姑用了快二十年的钢笔,比我岁数都大,听说是她初恋送的,都不怎么出墨了,还舍不得扔呢。”
墨欢眼皮一跳,这款样式少见的钢笔他见过,不过是个男款,一直被小心珍藏着。
“她初恋……是什么样的?”
宋宜思耸了耸肩,“不知道,这在我们家好像是个禁忌,不能提的。”
墨欢想看看桌子上有没有绝密文件,转念一想,宋时谨应该不会摆在明面上。
这个人,老奸巨猾,又谨慎得滴水不漏!
“对了,郭管家分配你什么任务?我让她给你减轻一些,做做样子就行。”
“照顾艾雅,你那个继爷爷……”
墨欢傍晚的时候,见到了艾雅。
出乎他意料的,就在宋时谨使用的那间书房。
而且他正相当不客气地坐在书桌前的太师椅上。
椅子宽大厚重,男人半躺在上面,肚子高挺,手里把玩着宋宜思刚才轻拿轻放的钢笔。
“叫我哥哥吧,我可不想被喊老。”艾雅耷拉着眼皮,率先吩咐道。
墨欢应了声是,低头将一个软和的靠枕垫在他的腰后。
“你倒是细心。”艾雅打量他一眼,脸色微微变了,“胆子也不小!”
墨欢只是强装的镇定,从决定要进宋家来到宋时谨身边开始,他就心生忐忑,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我觉得你有点眼熟。”艾雅盯着他的脸,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墨欢眨了眨漂亮的眼睛,“哥哥是不是在哪见过我?”
“也许吧。”艾雅敷衍了一句,将宋时谨的钢笔拔开,随手拽过来一张纸,便不客气地按压着笔尖在上面乱涂乱画,像是在发泄着什么怨气。
墨欢看得胆颤心惊,这笔本就要坏了,他还这么糟蹋,他和宋时谨有仇吗?
像是在验证他的猜测,啪嗒一声,珍贵的钢笔摔在地上,滚了几圈,最后笔尖都摔弯了。
墨欢心里正有些莫名的不舒服,艾雅忽然震惊,“你怎么把她的宝贝钢笔给摔坏了!”
“我?不是我……”
“你们在做什么?”不悦的女声突然从门口传来,墨欢心头重重一跳。
看到来人,艾雅也不禁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别怪他,他才刚来,做事难免笨手笨脚,这笔修一修还是能用的吧?”
墨欢见他挺着大肚子就要蹲下来捡笔,叁两句就给自己定了罪,眼睛顿时红了一圈。
宋时谨先艾雅一步将笔捡了起来,看都没看,随手丢进垃圾桶,“坏了就坏了。”
语气漠然到极点,就连艾雅都怔了一怔,不甘心道:“你不是最喜欢这支笔吗?”
墨欢死死盯着垃圾桶里的钢笔,仿佛被丢进去的是自己。
这样的男款钢笔,被他父亲小心翼翼地珍藏着,宋时谨说丢就丢!
宋时谨由始至终都没看男孩一眼,将要翻垃圾桶的艾雅拎起来,“肚子里的金疙瘩不想要了?”
艾雅抚了抚小腹,笑得意味深长,“你在意?”
墨欢没有听到宋时谨的回答,因为他被赶了出去,像驱除苍蝇一样。
面对着房门,他看到的最后一眼,是艾雅攀到宋时谨肩头上的手,充满了挑逗意味……
“闹够了没有?”宋时谨根本没把他的伎俩放在眼里。
艾雅笑容明媚,识趣地拿下了手,肚子却轻轻撞了撞她,“你摸摸它嘛~”
见她置之不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艾雅咬牙,“不要这么绝情啊,也许是你的种呢。”
宋时谨掐住他的脖子,力道渐渐加重,“你以为我拿你没辙?”
“你当然可以……想把我怎么样,就……怎么样……”艾雅眼波流转,坑坑哧哧地挑衅,“但你妈会很伤心,毕竟我是她……唯一爱过的男人!”
宋时谨猛地松手。
她从来没见过母亲这么开心,像个单纯的孩子沉沦于她所以为的爱情。
半点没发现这个男人不仅不爱她,还两面叁刀,早有预谋。
艾雅咳了两声,很快又恢复自如,“我说过了,我可以安分地守着她过日子,让她高兴,但是……”
宋时谨微微靠在书桌的侧沿上,男人像条灵蛇钻进她的怀里,“你也要让我快乐!”
女人垂眸看他,一片漆黑当中波澜不兴,仿佛看破红尘的禁欲僧侣,艾雅却知道她的很多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