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搂着她的腰把她往楼梯口带,走了两步烦躁不已,弯腰不费吹灰之力地把她打横抱起,步履矫健地下了楼,走到门口跟柜台的人说:“还有个客人也醉了,你们电脑里应该查得到信息。”
走到半路姜郁在他怀里不舒服地挣了两下,他心照不宣地放她下来。
落地后她东倒西歪地跟着他,不让他靠近,他一靠近就摇摇晃晃往后退,三步并作两步,跑得还挺快,非要踩着他的影子、而且是“脑袋”走。
他看路上没什么人,她又算乖巧,索性由着她,可到了车边,不得不把她抓上车了,她突然变得像烈女一样,宁死不屈地扒着车门,手脚并用地反抗。
高跟鞋踏在车身上,尖利的鞋跟锥子般蹭着黑漆,把车壳刮出好几道印子。他沉着脸脱了她的鞋,丢上车,专心致志地跟她“搏斗”。
抱起来轻飘飘的人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力气,撒泼似的坐在马路上,气鼓鼓地望着他。
斗勇不行他开始跟她斗智,先用温情攻势,轻轻叫她的名字:“姜郁,你看看我是谁?”
姜郁盘腿而坐,抱着两只冰凉的脚丫,不假思索地说:“你是席漠燃。”
席漠燃眼见有点效果,心想既然认得他,那就好办了,诱哄着说:“跟我走好不好?”
姜郁陡然难过,坚定地说“不好”。
席漠燃的脸色不好看,但还是很耐心地问她:“为什么不好?”
“因为这是梦。”姜郁失落地喃喃,“只有梦里他才会让我跟他走。”
委委屈屈一句话,像千万把刀子在他心上剐。
他心痛如绞地摊开掌心,小心翼翼地说:“你摸摸看,是温的,这是真的,不是梦。”
姜郁将信将疑地探出手碰了一下,冲他笑,接着用双手捧住,安静了下来。
她没有再说话,也没力气动了,知道是他,便把自己安心地交给他,只是一直攥着他的手不松手。
席漠燃沉默着,神色隐匿在阴影里,无声把她的鞋拎出来,又给她穿上。
她的鞋刚才被他粗暴地扯坏了,拉链怎么都拉不上,他试了几次都不行,眼眶渐渐红了起来。
在命悬一线时仍能从容握枪的人变得焦急又无措,忍了片刻,扭头到旁边吐了口气,仍不能平静,垂着头,说话的声音都是哑的,有些语无伦次地说:“对不起姜郁,对不起。”
他该早点回来的。
早点回来,她不会这么伤心。
姜郁困了,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看到他的脸色变得惨白,还有脸上难得的慌乱。
她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舔了舔干燥的唇,怯生生地说:“席漠燃,我冷。”
冷。
席漠燃回过神来,利索地脱下外套,披在她肩头,在她大衣外面裹了一层,把她抱进了车里。
他启动车子,打开空调,姜郁暖和了,闭上眼睛歪头睡觉,脸朝窗,颈线完美,耳坠和头发交缠在一起。
席漠燃百感交集,认真端详着她的侧脸,伸手动作轻柔地把她的耳坠和头发解开。
不同于刚才的野蛮粗鲁,此刻的他,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耳坠脱离几缕青丝,他不舍得抚弄她的眉梢,更不舍得叫她的名字,就这样静静看着她,看到天上下起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