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廷送完了衣服之后没有马上离开,几次看着谢其琛欲言又止,最后终于忍不住道:“谢先生,我想知道暮舟他……”
这时候君九正好换好衣服走了出来,听到贺廷的话一脸惊讶的抬起头来看他,“暮舟怎么了?”
贺廷看到她又立刻止了话语,看了谢其琛一眼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你先去吧。”
“是。”贺廷恭敬的应了,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暮舟到底怎么了?”君九见此想起暮舟那天渐渐透明的双手,隐隐有了一个猜测,“他的时间……是不是要到了?”
“也没有那么严重。”谢其琛走到沙发旁边坐下,同时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君九也很配合的走到旁边坐下。
“我相信你和暮舟相处了这么久,应该也能察觉出,他的阅历与年龄不符。”
君九点了点头,她一开始只单纯的以为暮舟是少年老成,可是到得后来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她不会再那么天真了。
“事实上暮舟的年纪和我差不多大,只不过与我不同的是,他一直处于轮回中。”
事到如今,谢其琛没有再瞒她,向他坦白了暮舟的身世。
“一直处于轮回?”君九似懂非懂,“这意思就是说,他一直在不断地重复生死,并且每一世都以不同的面孔示人吗?”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谢其琛表示了肯定,“只不过他因为他的执念,一直保留着最开始的记忆,而作为天谴,他的惩罚是每一世都不能长寿,并且每一个轮回的寿命都会俱减。”
“又是执念吗?”
君九重复念了一遍这个词,其实有很多次她都想要问谢其琛,他的执念是什么,可是到得嘴边却总是又退了回去。
“所以……暮舟的执念是什么呢?”
谢其琛闻言目光深深的看了君九一眼,最后只是叹了一口气道:“是债。”
“那……他还有多少时间?”
她和暮舟相识的时候就觉得两人的年纪差不多,如今他最多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竟然就已经撑不下去了吗?
那么照谢其琛的说法,他要是轮回到下一世,怕是都活不过成年。
“具体得看他自己,看他自己对现有的人世有几分留恋,如果他足够坚持,或许还能多活上一两年。”
也就是说,一旦他意志薄弱下去,就会随时陷入魂飞魄散的险境中去。
君九的心情一下子就沉重了下去。
“你不用太过忧思,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天命本如此,有舍才有得,他若能早日想通,抛却执念,那么下一世就能够进入正常轮回。”
谢其琛看出君九情绪的低落,不忍她难过出声安慰道。
“我没事。”君九微微勾起唇角,对他露出一抹安抚的笑意。
她只是觉得,无论是谢其琛还是暮舟,他们似乎都有什么时候在瞒着她,那些他们口中的执念到底是为了什么,或许是不是也会有着她的存在?
“不过看刚刚贺廷的样子,似乎对暮舟很是紧张,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君九还记得刚来帝都的时候,他们两个在车上吵的差点就要打起来的场面。
“他们两人都是心思剔透之人,暮舟虽然表面不羁,但却心思细腻;贺廷虽然严守教条,实际上内心却藏着几分少年心性,他们一开始有矛盾是必然,但是相处久了却一定会发现对方的优点。”
这两人都常伴在谢其琛左右,自然被他了解的很透彻,只不过君九听到他这话却起了几分疑惑,“所以说,你一开始把这两人安排在一起住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会是现在这样的结果?”
什么叫做心思深远,这不就是吗?
看着君九盯着他一脸惊奇的模样,谢其琛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能解释道:“这只是我的猜想,除你之外,他们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我自然希望他们可以和平共处。”
“可是现在看来,他们两人关系好转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如果真的像谢其琛所说的那样,贺廷只是看上却不近人情,那么如若暮舟日后真的离开,对于贺廷来说必然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生死有命。”
对于这些,谢其琛似乎一向看得很淡然,大概是因为他活的太久,对时间早已失去了正常的感知能力。
每当这个时候,君九心里就会泛起一丝心疼。
她靠在他的肩上,声音低柔道:“我不管你以前如何,未来又如何,至少有我在一天,我就会努力让自己长命百岁陪伴在你身边。”
不知道是君九话语里的哪个词触动了谢其琛,他的身子狠狠一颤,最后将她的手反握在自己的手心,哑着声音应了声好。
哪怕前路再困难,他也会穷其所有,换她长命百岁,一世无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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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家
君启沉着脸坐在沙发上,左手边坐着孟岚,两旁的沙发上分别坐着君乐和君澈。
君澈的手术很成功,经过半年的疗养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要以后按时吃药,多锻炼身体,复发的可能性很小,终于可以恢复正常人的生活。
他回家之后一般情况下父母都不会打扰他,就连吃饭有时候都会让佣人端到房间去,搞得君澈时常以为自己是个瓷娃娃。
不过今天他明显感觉到气氛不一样了,君乐作为家里唯一的女孩子,以往就算做错什么事情父母也只是会一笑而过,从未有过怨责,更何况君乐一向乖巧懂事,从来都不会让父母操心,在他生病的这段日子里都是她陪伴在父母身边,他打心里很感激她。
因此他更加觉得奇怪,君乐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君启这么动怒。
君乐低着头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她心里大概知道君启是因为什么事情,因为紧张脸色泛白,就连嘴唇也都有些发白。
“君乐,方家方如烟手上的那张请柬,是不是你给她的?”
君启没有绕弯子,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问了出来。
这次酒店里发生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君乐即便没去也有所耳闻,也知道瞒不住,便也没有否认,应了下来,“是。”
“为什么?”君启目光炯炯的盯着她,“我们君家和方家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之前在国外多年和方如烟也没有过交集,这次经济要会的重要性你不是不知道,你为什么无缘无故的把请柬给一个漠不相关的人?”
君乐依旧没有说话,只不过因为紧张手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