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踹开的瞬间,一护下意识地抓住了白哉的袖子,他并不希望白哉进去,不论里面是什么…里面会是什么模样,他都不愿意哥哥看到。或许曾经他们俩距离同样的结局也只有一步之遥,这样的恐惧让他更加不愿去面对现实。
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道雷光闪过,就将原本面积不大的祠堂内部映得雪亮。那里头有一大滩血跡,从被褥一直蔓延到了门边。清志半裸地面对着门口趴伏,脖子上纵横交错的都是血痕,而正志则歪跪在他身边,胸口上插着一把水果刀。
一护“嗡”地一下,脑子里就已经木了。他哥哥似乎并没有好多少,也被这样惨烈的场面惊得动弹不得。那一瞬即逝的雷光漫长得不可思议,足以让他将这个画面牢牢地锁在脑海里,分毫毕现。
之后的事情也就是确认这对兄弟俩是否还有得救。然而或许是他们来得太晚,又被反锁的门耽搁了些时候,这两人身上的创口都是致命伤,早已经彻底断了气。根据现场情况来判断,大概是正志在反抗的过程中动了手,而且是直奔着“弄死”弟弟的方向而去,根本称不上是单纯的防卫。从他在事后迅速自我了断的行为来看,他的仇恨对象大概也并不是清志,而是不愿继续兄弟相奸。
事情终究到了不可收拾的局面,长老们短暂地研究了片刻,便决定打电话报警。双胞胎的父亲尚在,家里人多口杂,出了人命显然无法遮掩。既然瞒不住,藏头露尾反而惹人怀疑,不如乾脆俐落地把问题推到“乱伦”上头。虽然短期内志波家是会在社会上引发点不太妥当的话题,但最深的秘密如果处置得妥当,还是不会暴露。
员警来得很快,但现场取证的过程非常难熬,一护整个人都神思恍惚,觉得自己仿佛就是个杀人兇手,赤裸裸地暴露在眾人的视线下。但偏偏他是家主,这种时候根本不能缺席,也不可能一句话不说,完全没有表态。白哉仍然极为可靠地在一护无法正常作答的时候兜过了包袱,冷静从容,与长老们一块与员警们周旋。或许一护这种震惊到反应不过来的模样反而显得无辜,员警们并没有对“长期病弱”的家主產生任何怀疑,毕竟志波家的家主根本就只是个纸糊的象徵这种事情,稍微对这个圈子有点瞭解的人都知道。
员警离开的时候天际已经发亮,一护这时候终于彻底镇定下来了。面对分家的人与双胞胎的父亲的问责,他也能负担起自己的责任,把长老们回答员警的那套说辞镇定地摆出来了。见他能够暂且应付,长老们也便迅速地开始讨论最为重要的问题——即便如今员警正在紧密关注他们家,调查命案究竟是不是他们所说的那样单纯,只是一个弟弟对兄长起了异常的心思,结果被兄长反抗错手杀死,最后内疚不已自绝身亡。可他们不可能没有下一对祭品。
要等到警方结案,哪怕志波家施压,最快也得大半个月,在这期间因为没有祭品镇压的诅咒作祟起来,说不定就连这个案子也要有反復。这样一来,下一对祭品就必须足够“安全”。
知道一护对这种讨论的排斥,白哉见他在忙着安抚志波家的人,便直接略过了一护与长老们开了个碰头会。剩下的选择根本不多,而且算不上绝对的“安全”。白哉心知肚明长老们在暗示他什么,但是只有这一点,他绝对不会后退。
哪怕这样的事情会再发生第二次,白哉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弟弟回到曾经的命运里,因此他坚决地装聋作哑,卖力提出了许多可能的方案,来保证第二对祭品的“可靠”。
最终的谈判结果长老们虽然不甚满意,但是他们毕竟面对不再是祭品的白哉已经没有了什么威胁力。这个男人最大的软肋已经自由,他们左右不了白哉的决断。而能影响白哉的人,在知道这件事情的后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那时一护与白哉两人面对面坐在屋里,吃着已经太晚的午饭。白哉极有效率地将所有的候选人又重新筛选了一遍,并且修改了如何对待下一任祭品的方式。在一护看来,这种比他们曾经所面对的,还要不人道的小黑屋监禁虽然“安全”,但根本已经触及了道德与法律的底线,是如今的他根本就不会愿意去接受的手段。
他们身上的罪过已经太深了。
一护可以料想到,哥哥跟他说的计画,或许还是已经经过“美化”的版本。清志跟正志的死状还歷歷在目,一护内心里的煎熬跟痛苦越发变本加厉,让他不由自主地打断了白哉的话。
“我办不到…哥哥,我办不到啊…”
白哉的声音顿了一顿,似乎并不意外。他用更为柔和的,仿佛是安抚一般地语气对一护说:“没关係的,我来做就好了。”
一护抬头看向他的兄长。白哉根本没有时间换过衣服,现在的他仍然是穿着睡衣,外面潦草地套着洋服外套,因为疲劳过度显得有几分憔悴,但这似乎都没有影响到他哥哥坚定的眼神。白哉仍然显得那样可靠镇定,从容不迫,好像昨晚发生的事情在他身上没有留下半点痕跡。
一护的表情变得很是苦涩,他缓慢地摇了摇头。
“哥哥,”他轻声说,“你不明白吗?我不能再让你做这种事情了。”
他伸手拉住白哉的手,感受兄长宽厚的掌心里的冰冷。一护叹息了一声,感觉到自己的心口抽搐着疼痛,可他却没有办法让这样地疼痛停止,只能努力去忍耐,去承担这份罪恶感在骚动的折磨。
假如六年之前,是志波一护爱上了自己的兄长,努力抑制却不能自拔,得到了家族拋来的“诱惑”,他自认为自己不可能坚定不移。他或许也会像清志一样,暗自觉得自己毫无希望的暗恋得到了可以实现的机会,绝对不会像兄长那样拼命拒绝,并且在走投无路之下自杀。
他只是个普通人,也会自私地希望能逃离痛苦。可一护都无法将这样无理的命运交由别的无辜者来分担,时时刻刻在被自己的良心所拷问——一护根本不能想像,他品行端正的兄长,用生命恪守着兄弟界限的兄长,要去成为行刑者需要经歷一番怎样的挣扎。
这样的计画,只会让一护感觉到双倍的痛苦,这怎么能算是没有关係呢?他寧可去做这样十恶不赦的事情的人是自己——他也不愿意让他的兄长再做出违背本性的事情来。
一护的心里虽然早已经有了决断,但在这样的时候,听到他的兄长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这样一番话,并且用他无懈可击的自控能力偽装出一副满不在意的态度,一护反而对自己的选择强烈地感觉到了释然。
“哥哥,还是我们来做祭品吧。”
他露出了一个笑容,对愣住了的白哉说道:“反正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只要有你在,不论能不能离开椿院,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关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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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