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
“你以为我不清楚你的喜好?告诉你,最讨厌的就是他那张脸!长得便像去岁爹打死的吊睛白狼。此人虽然有几分才貌,却一看就面寒心冷,最是嘴甜心苦,忘恩薄情。你若跟他,好日子定不会长久。只要想到将来会有你怨我不阻拦你的那天,爹便绝计不许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我不许你和他再见面!”
“爹!爹!求你了!”
“再不必多言!”
“爹你只是心有成见罢了!”
“没错,就是种族门第之见!我平生最讨厌汉人!若论品貌才干,难道我们叱罗、我们鲜卑,乃至匈奴、羌族、回纥都没有能配得上你的男儿了吗?今日便同你讲清楚,不但这个叫郁蘅的汉人不行,所有的汉人都不行!汉人两面叁刀卑鄙寡信,我就是最瞧不上!与其谋一时,是与虎谋皮,姻亲是要谋一世,你便是铜头铁骨也磨没了。休要再谈!”
再然后,也不知道郁蘅使了什么诡计,私下来往依旧密切,不久就说服了叱罗的贵主,两人郎情妾意地私奔回了中原。叱罗信得知后大怒,派人寻到长安,只留下两个婢子几箱珠宝,放下口信说是把女公子剔除了宗籍家谱,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同自己的女儿有过一次联络。
这场闹剧里并非人人都不欢喜,至少先帝对这门儿亲事十分满意。
晋朝皇室混有鲜卑拓跋的血,这可不是什么法不传六耳的秘辛,晋元也因此自负一统天下的抱负,只是时局动荡胡汉交恶,鲜卑突厥几族并不认可晋帝的权位,数十载来盘踞幽云、西凉等地自成一体,几股大小势力间呈割据之势,贸市不通,交界处也征战不断。先帝看穿郁蘅的薄情和野心,可他也深知郁蘅有才能却无心鹿鼎,或许是受够了颠簸辛劳拮据白眼,郁蘅只是把所有人间爱恨深情都痴执在滔天权势带来的安逸里,清醒地自甘一个一人之下的位子,他是个会因男女情爱变得柔软的凡人,可却永远不会被冲昏头脑,永远忠于自己的君王,即便是永远忠于那个能赐予自己富贵荣华的权位符号,因此他愿意宠他信他。先帝彼时只有四子,最大的也不过五岁,没有能和亲的公主,也没有能娶亲的皇子,这个人是自己亲自栽培的郁蘅,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他娶了叱罗一族的贵女,便也算是为这个僵局打开了一个微小的突破之口。
帝王心术最是无情,可无情亦是凌驾于洞悉深情之上的谋算,他自信即使叱罗信和清河女公子无有龃龉不能化解,终究抵不过一层父女血缘。郁蘅就像一粒沙,使紧闭的蚌壳生出了可以被一举敲开的裂隙,清河女公子这块软肉便是从内部彻底打开这倔强贝类的斧足。那时,这只蚌便是打开琉璃龙宫的敲门瓦,从叱罗开始一步一步软化鲜卑,先瓦解了幽云十六州各族的结盟。
旃檀又在心里默默彷徨,她更希望仅仅只有自己才是那个笑话了,唯有这样,大哥的存在才能证明阿爹对阿娘情并非从初识时即是一个局。
先帝从前碍于郁蘅出身不够高贵,并不能肆意加以封赏,而这段联姻足以让郁蘅跻身长安门阀新贵,更给了他公然反抗群臣钳制的契机——他从此可以对郁蘅想赏便赏,想封便封。先帝也很享受自己对郁蘅的宠溺,不仅仅止于他那张生得极像一位故人的面庞,更享受自己在肆意的宠溺中予取予夺的权利,君罚如雷霆,泽如雨露,但雷霆雨露皆为君恩,方才是王道。不过数月,郁蘅便被先后加封晋升四次,任广行台尚书令、户部尚书、工部尚书、枢密使、鸿胪太府卿、少府监六要职,腰间官印坠弯七环玉带,满长安官员,就算曾经对他冷眼有加的世家贵胄见了,也都要向他行深鞠一礼,尊一声六印大夫或是“六印大人”。
从前叱罗的贵主并没有多少时间感伤,婚宴那日满城红妆,彻夜通明的灯火烧红了天上的云霞,圣人赏光莅临,贵妃亲自主婚,谢亲的宴席摆了百余张,金银贺礼、绫罗绸缎、珠玉珍宝堆满了别院,道喜的清贵人家踏破了郁府的门槛儿。满城皆庆的热闹让她不得不暂时放下愁绪,接着,骑马、狩猎、击鞠这等完全不逊于北疆的消遣足以让她应接不暇,而后大小宴会,长安更有弹棋藏钩、吟诗作对、酒令歌行,完全不同于北边的和婉风光迅速使她迷醉,从此遍交城内官眷贵妇,时入宫闱与贵妃作伴,在这觥筹交错的漩涡中一点点被浸染,俨然已成地地道道的长安人——
郁蘅:我不懂,长安里哪个男的不是叁妻四妾?我觉得我在外头养着小杨完全不妨碍我同清河恩爱!而且小杨长得又没有清河好看,我怎么会为了小杨抛弃清河呢?清河到底在闹什么?
清河:你!你!你!
郁蘅:我我我?(挠头)
郁蘅:可就算这样我也只有两个女人,我真是丈夫楷模了。
清河:啊——(当场气得吐出五升血挂掉)
郁蘅:唉,导演你说她这是怎么回事儿?她该不会真死了吧
导演:(点头)
郁蘅:唉呜呜,我再也没有老婆了。(3s后擦干眼泪,又跑去继续干别的事了)
导演:(敲黑板!)找男朋友要认真听爸妈的建议!不要自己犯傻!
所以郁蘅爹是个腹黑的冷心美男,清河娘是个高傲暴脾气的憨直妞。原来清河娘才是被色所迷的老色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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