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瑾将婆子的话在心中转了几圈,大概能确定,大洋应该是指钱,那洋人是什么人呢?卖料子的,还是造料子的?
谢瑾心里想着,目光落在婆子手中的旗袍上。
那件衣服应该是丝绸的,看起来十分顺滑。料子是不错,但是裙摆下却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连袖子都没有缝制上。
这,就是这个时候女人穿的衣服吗?
真是,有伤风化!
她怎么可能穿着这样裸露的衣服出去呢!
谢瑾压下心中的异样,咬了咬唇,抬眸看了那婆子一眼,低下头沉吟片刻,这才道,“有没有其他的衣服,不是旗,旗袍的衣服?”
旗袍,这名字真是有些拗口。
那婆子一怔,旋即反应过来,迟疑道,“太太刚从公馆过来,随身的衣服也不是很多,除了旗袍……”
这就是没有了?
谢瑾皱了皱眉。
不过刚从公馆过来是什么意思?公馆是什么地方?是不是说明,原主是刚到这个家里,婆子丫鬟对她还不是很熟悉?
这倒是个好消息。
那婆子见谢瑾皱眉,忙又道,“太太是怕冷吗?那就穿件风衣吧,穿着既暖和又好看。”说着,开了衣柜把风衣拿了出来。
风衣是米白色的,几乎能到脚脖,虽然仍露着白皙的脚踝,但却比只穿旗袍好太多了。
谢瑾在身上比了比,只好点了点头。
唉,真是麻烦。
“那我去喊彩珠来。”那婆子跑到门边,对着外面喊,“彩珠,过来服侍太太换衣服。”
“来啦。”
响亮的嗓音响起来,很快有个上身右偏盘扣上衣,宽腿黑裤,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女子走进来。女子长得还算端正,只是皮肤有些黑。
她笑嘻嘻的走进来,对谢瑾行礼后笑问:“太太,昨天的戏好看吗?”
谢瑾一愣。
那婆子瞪了彩珠一眼,将怀里的衣服递过去道,“哪这么多话,你来帮太太换衣服,我去把饭菜提过来。”然后问谢瑾,“太太今天吃鸡丝粥吧,配上点酱黄瓜?”
谢瑾淡淡的点点头。
那婆子端起铜盆低头出了门。
彩珠便帮着谢瑾穿衣服,谢瑾仔细观察着,装作不经意的开口问,“昨儿梨园几出戏?都是唱的什么?”
彩珠道,“共三场,上午一场的您听过了,是刘四爷的《霸王别姬》,下午两场分别是《窦娥冤》和《穆桂英挂帅》。太太,您可真厉害,刘四爷这么难弄的票都让您弄到了,还是在前排……我看太太都感动哭了,借了梨园的厕所,出来的时候眼圈还红着……”
彩珠口若悬河,谢瑾仔细听着,细细思量。
霸王别姬她倒是知道,那另外两个又是什么故事?
不过,那戏到底有多感人,去趟便所出来还都红着眼睛?
通过彩珠的滔滔不绝,谢瑾知道了很多东西。
梨园是唱戏的场所。
刘四爷,是梨园的台柱子。
刘四爷每个月也就两三场戏,但这几场戏,场场爆满,一票难筹。像原主,就是这刘四爷的戏迷,每场戏都会让人去预定票,不过说来也怪,每场票她都能预定上。
像这次也是,明明别人都说票卖完了,可她一去,正好就有人来退票。
谢瑾还从彩珠的话中,了解到其他的一些东西。原主也姓谢,具体叫什么却不好直接问。不过原主的丈夫姓秦,人都称秦三爷。这秦三爷具体是做什么的也不知道,但是听起来很有本事,连城里的掌权者都会给他几分薄面。
秦三爷比原主大十岁,据说是在梨园认识的,秦三爷一眼就相中了她,很快就派人去提了亲。他们是去年年底结的婚,而婚后原主一直跟公婆哥嫂住在秦公馆。因为原主在秦公馆住的郁郁寡欢,秦三爷便她接到秦园来一起住。
秦三爷事情忙,接了她过来后就去了罗城,现在都没有回来。
大概就是这样吧?因为秦三爷并没有在秦公馆常住,所以对原主的性格和爱好如何也不十分清楚?
谢瑾揉了揉发涨的额头,紧皱着眉头想。
如果是这样,那就容易的多了。只要枕边人不怀疑,别人再多的猜测也都能找到合理的借口。
只是这次要去谢家……
那可是原主从小长大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