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女人的名字叫诱惑(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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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愿意?”田震列开了走人的架势。

史祖军指着桌前的两个凳子,对田、肖说道:“坐下再说。”

然后他又问田震:“你不会给我青年劳力吧?”

虽然肖大嘴还没看透田震唱什么戏,但依然向着田震对史祖军说:“你不是说只要男劳力,换多少女的也行吗?”

史祖军低头想了想,然后抬头对王大光说:“跟食堂打个招呼,炖上一锅粉皮豆腐。”说到这里,他又对田震说:“我就这个能耐了,但酒是不能喝的,当着周围的群众,影响不好。”

田震笑着点点头,他很得意。

吃了晚饭,离开了史祖军,田震才给出了肖大嘴谜底:“知道为什么换取女民夫吗?那些外乡来的石匠,大部分是年轻人,你说年轻人最想什么?找个老婆,成个家啊,我们可以让咱们的女民夫拜外乡的石匠为师,一对一,适合跟对象的,成人之美,不适合搞对象的,也不要紧,把人家的手艺给学来,我们工程太需要石匠了。”

肖大嘴觉得这个主意有意思,附和道:“工地的劳动很辛苦,很枯燥,这样搭配有利于提高劳动效率啊,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这事我看你就负责吧。”田震对肖大嘴说。“当师徒关系搭配好了,你不仅要利用好白天,晚上也要多组织活动,请几个说书艺人来,三天两头的组织专场,让有情人多接触。哎,你也要发挥专长,举办故事会,讲讲过去的战斗故事,现在的年轻人愿意听这些。”

“我有什么专长呀?”

“肖大嘴嘛,哈哈哈……”

自从给外乡的石匠配上了女助手,工地上的气氛也活跃起来了,一些想离开的石匠不想走了,一些离开的石匠也陆续回来了。

冬季快过去了,一百六十米的围堰快要封顶了,随着天气的变暖,硬邦邦的土地已开始化冻,南端的围堰突然出现了塌陷,严丝合缝的石头斜着拉起了一条扁指宽的裂纹,从底向上,足有三米长。田震心急火燎,请来技术人员查找原因,问题很快就找到。

原来,在挖掘坝基时,天寒地冻,土地坚硬,施工队刨得深度不够,坚固坝基时打夯机突然停摆,维修人员鼓捣了一天没排除故障,为了赶进度,坝基没打夯就下了基石。田震在严惩了施工队队长之后,抽调人员重新加固坝基,同时让肖大嘴充实工地维修力量,彻底解决设备停摆的问题。在寻找维修人员时,肖大嘴向田震提议道:“现在的设备机械化程度越来越高,对维修人员的要求也越来越严,要想提高维修水平,最好是把姜元成抽调过来。”

田震让肖大嘴到水利站调人,可肖大嘴却为难地说:“我几次去找毕站长,都让她顶回来了。”

听是这样,田震只好自己出马了。

在儿子进了地区机要员培训班之后,田震回家的次数已经十分稀少,他长期吃住在工地,跟毕克楠几乎不怎么朝面。这次见到毕克楠是在她的办公室,说他没来过老婆的办公室那是假话,但这次来田震发现了一些细微的变化。她的办公室还是那样简洁明了,一间屋,一个油漆光亮的桌子,几把擦得干干净净的椅子,没有沙发,也没有茶几,墙上贴着一张农业学大寨的宣传画,还有一张电影演员王心刚的剧照,一阵风吹来,剧照掀起,露出了藏在后头的观音像。毕克楠在外跟在家是两个人,在家她粗粗拉拉,不像个女人,让男人心里不太舒服,在外她也会装样子,领导的话顺着听,还经常耍个小手腕笼络她的同事。毕克楠见田震来到了她的办公室,先是一惊,很快又释然了。趁着田震自己找椅子坐,她偷偷打量了丈夫一眼,说实话,她欣赏丈夫的身材,笔挺笔挺的,像根秀美的竹竿,也正是他的相貌,当初吸引了她,但随着丈夫对自己的漠视和冷落,尤其是随着他在官场上的失意,她觉得他对自己的吸引力越来越小了,况且他秀美的身体以及别有意味的荷尔蒙她受用了这么多年,有点腻烦了。

当田震坐下,她才问他:“你是公干还是私干?”

他没有按着她的顺序回答,而是开门见山地说:“指挥部的机械维修跟不上,我想让姜元成到工地上去。”

“啊呀,公社农田基本建设给了我们一些任务,抽不开啊。”

见她不太情愿,田震说道:“我已经跟周书记打招呼了。”

“还有县局呢,让我们做十个涵洞钢架。”

“水利局钱局长我也联系了,他愿意为治河工程让路。”

“既然你都找了,还来找我干啥!”她又来横的了。

田震严肃地对她说:“你要是阻挡治河工程,可要接受组织处理!”

“我不怕!”

田震站起来,严正地指出:“你要是不让调人,我就让公社党委把你调离,别忘了,我还兼着党委副书记!”

“随便!”

见她如此强硬,他抬腿便走。可就在他临出门口时,她仰起头来,“哈哈”地笑了。他收住脚步,发现她神情诡异。

这当儿,她也站起来,走到了他跟前,坚硬地说道:“你只要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把姜元成给你。”

“说吧。”田震跟她说话时,眼睛就像在躲避一个肮脏的东西。

“同意跟我离婚!”

田震觉得奇怪,因为当初他提出离婚她是不同意的。

“奇怪是吧?我就这样,只能我甩别人,不能别人甩我!”她说这话时,像是很得意。

对离婚早就想了千万遍的田震几乎没有多加考虑,立刻答复了她:“可以。但我有个建议,先注意保密,等孩子毕业后再公开。”

她的大脸盘抖着难以琢磨的笑容:“好吧,你去跟赵尔芳打交道,反正她听你的。”

“还是少说废话吧。”他鄙夷地斜睨着她。“你起草协议,我签字。”

基层的婚姻手续,没有那么严格的程序,田震找到赵尔芳打了声招呼,赵尔芳禁不住内心的喜悦,悄悄给田震和毕克楠办了离婚证。为了孩子的身心健康,田震一再要求赵尔芳对离婚的事保密,赵尔芳暧昧地看着他说:“田主任,我保证跟你一心一意,不泄半点密。”

当他把离婚证交给了毕克楠,这个离奇的女人掏出手绢说:“离婚总不是好事,我哭几声吧。”说着,她抽泣了几声,擦擦确有泪珠的眼眶,挥着肥大的手掌说:“我都跟姜元成说了,你去通知他吧。”

可是,虽然姜元成口头答应了田震,但却迟迟不到工地报到,肖大嘴要采取强硬手段,田震却不同意,因为姜元成是个残疾军人,你来硬的,他谎称伤口复发你就拿他没办法,再说了,即便强行把他弄到了工地,他心里不痛快,也就干不好工作,所以田震劝住了肖大嘴,自己暗暗想开了办法。

民政所在公社大院的边角上,一间办公室,两张办公桌,除了赵尔芳,还有一个民政干事。赵尔芳是个很爱打扮,也很会打扮的人,何时何地见什么人,在服装上她都有变化。现在是农业学大寨运动,强调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她自己改制了一套泛白的旧军装,脚上是自己加高的偏口布鞋,由于她身材高挑,姿势优美,穿着这套旧军装既与众不同,又格外显风度。公社干部上下班不讲究钟点,天亮了干工作,天黑了往家走,在天快黑时,赵尔芳叫上民政干事小年在屋前打羽毛球,她动作敏捷,手法熟练,一直压着比她年轻的年干事打,二人玩得正激烈,屋里的电话响了,年干事抢着去接电话,不会儿便喊开了赵所长。挺拔的鼻子上沁出汗珠的赵尔芳跑过去接起电话,竟是田震打来的。那头的田震问她现在有没有时间,要到办公室来找她,手持话筒的赵尔芳眼睛忽闪着,对田震说道:“田主任,改个时间不好吗,我今天感冒了,一会要回家熬姜汤啊。”一听她感冒了,边上的年干事蒙了。电话那头的田震犹豫着对赵尔芳说:“既然你病了,那我就上你家吧,事情很急。”

赵尔芳得意地翘着嘴角,答道:“好,我在家里等你。”

赵尔芳的家在公社大院的最后一排,独门独院,屋里生着小火炉,门上挂着紫色的暖帘,墙上贴着英姿飒爽的女兵画像,摆放着姜元成打造的沙发和茶几,沙发后背搭着白色钩针饰品。里外两间房子,这是外间,由于暖融融的,赵尔芳穿着休闲裤,配着杏色的秋衣,外套一个茶色的毛线坎肩。田震进门时,她急不可待地迎了上去,眼里带着猎人见到了猎物的微笑。她把他让到了沙发上,递过了一杯早已泡好的花茶,在另一个沙发上坐下,然后装模作样地问:“田主任,什么事这么急呀。”

“小赵啊,”田震认真地对她说,“工地上近一千号人了,有一百多个退伍军人、七八个残疾军人,还不断出现工伤的民夫,总之,跟你们民政有关的节点很多,所以我想请你们在那儿设个工作点,靠近维修部,给你们撑个帐篷,你们呢,三天两头去走走,怎么样啊?”

“啊呀,设立工作点,是不是跟周书记打个招呼呀。”赵尔芳的眼里放射着超然而又洒脱的光芒。

“我已经跟周书记打招呼了。”

赵尔芳狡黠地笑道:“既然田主任这么重视民政工作,那我就派年干事去吧。”

她的话,搅乱了田震的心绪,因为他之所以设立这个民政点,就是为了让赵尔芳吸引姜元成,如果换成了年干事,那对姜元成还有什么吸引力呀!

看到田震有点尴尬,赵尔芳突然哈哈笑了,她指点着他说:“田主任啊,你心里究竟怎么想的,直说就行,何必拐弯抹角呢。”

接着,她侧身给了他一截肩膀,斜眼对他说:“你今天来,是为了姜元成,对吗?”

见她识破了自己的计划,他先是一愣,然后坦诚地说:“是的,工地上需要姜元成,但他……”

她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我都听说了,也猜到你会来找我。”

“希望你……”

这次她让他住口的方式是站了起来,仰着头,走到了窗前,望着忽隐忽现的星空,在酝酿什么情感。

她轻轻转过身,垂着头,低沉地说:“难道你看不出来吗,这些年我一直围绕着你转,可以说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为什么我会这样?如果你还在婚姻当中,我是不敢说的,当然,说什么,你也猜得出来。”

她轻叹一口气,又说:“我很不幸,认识你的时候,你已经跟一个不喜欢的女人走进了婚姻,看到你经受着不幸婚姻的折磨,你痛苦,我也替你痛苦啊。尤其在毕克楠第一次跟我吐露真情之后,我的心灵深处,无形之中就担负起了一份责任,这就是用我的微薄之力,炽热之心,去抚慰你,温暖你,可是,你却视而不见,总是将我往姜元成那边推。我不否认,姜元成也有打动我的地方,可他能跟你相比吗?他是什么身份,他是什么品味,如果我不是一个可怜的寡妇,我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作为过来的人,田震知道让她继续诉说下去的局面,他赶紧采取了刹车措施:“你看看,我就是为了工作上的事情,你怎么谈起了这些。不行,我要走了,改天再跟你谈姜元成的事情吧。”

可就在他起身的瞬间,她一挪身子,挡住了他的去路,眼里闪动着泪光,说:“怎么,我这么可怕吗?我承认,我崇敬你,钟情你,但是,我毕竟也受过良好的教育,也有女人的基本尊严,我是不会死缠烂缠一个男人的,所以,我只恳请你,安下心来,多谈几句好吗?”

田震想想以前他对自己的支持和帮助,也就慢慢将身子又落在了沙发上了。

可是说什么呢,他不知道,她似乎也一样,靠在沙发对面的墙壁上,呆呆地望着他,一言不发,但她的眼睛越来越复杂。

墙上的挂钟在“哒哒”地响着,就像二人猛烈跳动的心。屋里的气氛也越来越沉静,越来越焦躁,田震经受不了这种气氛的折磨,再次站了起来。她却歪着脑袋,散乱着一头乌亮的黑发,喃喃地说:“再坐会儿好吗,求求你!”

他觉得自己的心也在乱,毕竟他孤身已久,毕竟他也有七情六欲啊,他怕在这种环境里控制不住自己,因为她是个单身女人,而且颇有风姿,颇有魅力。当他刚刚迈动脚步,她就像一棵狂风吹拂的大树,无声无息地倒在了他的怀里,刹那间,他也想到了拥抱她,可是有一种定力束缚住了他的手,这种定力就来自战争年代的那个醉酒的夜晚,因为他把持不住,跟一个根本不爱的女人酿造了一杯人生的苦酒,直到现在才得以解脱,如果他现在继续把持不住自己,恐怕还会端起爱情的苦酒。人非树木,孰能无情。他不止一次思考过眼前这个女性,她虽然热情、漂亮,可他并不喜欢她,他心里唯有的爱神就是挥之不去的尤蕴含,如果是尤蕴含在这里,不用她主动,他会疯狂地扑上去的。

由于他形同木桩,对她是那样的麻木,她立稳了脚跟,站直了身子,一手采着他,一手抹着眼泪,她哭了,哭得很悲痛,哭得很实在:“我的命太苦了,丈夫去打仗,是死是活,只有苍天知道,在这个偏僻的地方,我似乎没有选择的权力,只能随手抓一根爱情的稻草,无奈地去接近自己鄙视的,甚至憎恨目标,我,我太受折磨了。可我怎么办呢,当着心爱的人,我却不敢有半点奢望,毫无人性地摧残着自己的欲望!”

田震望着几乎成为泪人的赵尔芳,一种前所未有的同情心油然而生,他伸开双臂,轻轻说道:“我,我尽其所能,只能给你一个拥抱。”

说着,他揽住了她,并抱紧了,她在他怀里,不停地战栗。在他松开手时,她望着即将离去的田震说:“虽然一个拥抱,我会怀念一辈子的,你放心,我会让姜元成去工地的。”

不久,赵尔芳在工地的帐篷里设了点,随她而来的是姜元成,自己骑着车,带着行李,落在了赵尔芳旁边的维修部。田震来看他,并让他当维修部的副主任,他却不屑地笑道:“这种口头干部我不稀罕,我就一个要求,每天多给我一个馒头票,我不想吃粗粮。”田震未加思索就答应了他,但这个馒头票是田震省给他的。

田震又来到了赵尔芳的帐篷,想说感谢话,她却说:“别说些虚头巴脑的话了,我不爱听。”

他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不说声感谢,那我就太无情了。”

“你本来就是个无情郎!”话一出口,她又觉得过火了,朝着维修部方向扭了扭下巴,又说道:“要谢,你就谢姜元成吧。”

田震觉得这话值得琢磨,可他还没琢磨透,赵尔芳又沉声静气地对他说:“你的婚姻状况,实在瞒不住了。《婚姻法》检查,你暴露了。孤男寡女在一起,他能甘心吗。他这是来监督我,怕我接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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