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喜欢什么就叫什么。”萧诗晴已经完全丧失了神色,音调平板地道。
嘉靖望着她,那素来板着的面孔中,却忽然漾出了一丝温暖:
“朕以后就叫你晴晴吧。”
***
裕王府。
徐阶刚刚跨进府门,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他顿了顿,却不得不开口了:“呦,高大人也在啊。”
坐在下首位的绯袍男子连忙起身行礼:“徐大人。”
他完全收敛了神色,让徐阶看不着他的表情。
徐阶静默地注视了他片刻:“看样子王爷和高大人正在议事,要不徐某稍等片刻再来吧。”说着,就要往外走。
上首的桌案上一阵轻响,一个样貌儒雅的年轻男人放下茶杯,冲徐阶笑了笑:“徐师傅请留步,不必避讳。”
“是这样的。这几天高大人刚从翰林院出来,任了本王的侍读。以后,你们二位就是同僚,要同为国事操劳。”
“本王刚被封为太子,也要你们多加帮助。”
徐阶对着朱载垕恭敬施了一礼,答道:“是。”
他看着高拱,这个人在他在翰林院时就若有若无地与他套过近乎,但他一直坐视不理,现在,是躲不掉了。
徐阶知道,裕王是有意让他留在此地,否则方才门房通禀裕王他进府门的时候,裕王就会让高拱回避,而不是装作不知道地放他进屋。
想到此,徐阶也就走过来了,和高拱行了礼,便一同坐了。
“本王与高大人方才是在商量今天严首辅提出的修筑外城墙之事。”裕王款款说道,“这事,最好还是想出个确切的方案。”
徐阶道:“方案是阁老提出的,皇上拍板了,我看,没有什么问题。”
“哼,看来徐大人是不准备管严党这些恶行了?”
高拱素来是直脾气,见徐阶方才想要避嫌的举动,略显尖刻地说。
徐阶眉头一皱:“高大人何出此言?”
裕王出来打圆场:“二位不必争执,都是为国事,为国事。”
“我就直说了吧。”高拱把一摞文书放在桌案上,“修筑外城墙,下层用夯土,上层用砖石,恐怕严党又会从中贪好大一笔银子。”
徐阶笑了笑:“看来高大人是真的为国担忧,徐某也不多说了。”
不动声色地注视着高拱:“下面用夯土,上面用砖石,恐怕会不够牢固,也不够安全,我看不不如一律用砖石包彻。”
朱载垕摇了摇头:“一律用砖石修城墙,国库恐怕会不够。”
“那也不能就坐视严党把国库贪了去!”高拱道。
“这件事是严嵩揽下的,事情办砸了,严党也就在皇上面前抬不起头来。为此,我们必须做些牺牲,还望王爷明断。”
徐阶恭敬道。
朱载垕沉吟片刻,道:“好吧。”
徐阶展颜笑道:“明日我就上疏建议皇上,城墙应一律用砖石包彻。同时,我再禀报皇上礼部需要一笔银子。”
***
北京城外城。
今年的夏日天气本就炎热,严世蕃即使是坐在轿子里,身旁有罗龙文给他扇着扇子,汗也有些下来了。
严世蕃的语气终究有些烦躁:“国库里银子本就不多,现在又不让我们下层用夯土,上层用砖石……这一定是徐阶搞得鬼。”
赵文华道:“全部用砖石花费更多,砖石徐阶又觊觎着首辅的位子,也是没办法的事。”
“若是我们把国库弄垮了,皇上怪罪的不是徐阶,是我们。”说着,严世蕃猛地站了起来,“这次我们就不捞,好好干!”
赵文华先是愕然,随即点了点头,心里明白这事也是个死结,除了严世蕃的办法,没有其他办法。
赵文华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随即走下轿子,对那些正在指挥砌墙的包工头喝道:“都给我听清楚了,谁要是敢在这里面贪一分一毫的银子,我扒了他的皮!”
轰轰烈烈的修城墙开始了,但工程进行到一半,由于国库枯竭,不得不暂时停止嘉靖下令先修南外城,由此,奠定了北京内外城组合“凸”字型的格局。
为严世蕃修城墙有功,嘉靖加封严世蕃封工部左侍郎兼尚宝司少卿,这是朝廷中最肥的差事,亦将赵文华加封工部右侍郎。清流对严党所做的一系列打击,似乎都落空了。
“晴晴。”
低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嘉靖跨进萧诗晴的偏殿中,她怔了一下,才起身。
萧诗晴对于这个称呼尚不习惯,特意顿了两秒,才道:“参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