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祝涟真数落付榕只想过一下嘴瘾,因为他料到付榕自觉理亏不会反驳;结果纪云庭开始出来搅和,反而点着了祝涟真的脾气。
他爽快地发作:“我知道什么?我只知道如果我抗拒跟别人握手,那我应该想方设法找医生治疗,一家治不好就求下一家,而不是理直气壮推脱工作让队友补位。”
他直言不讳,车内氛围一下子沉了。但大家并没有因此尴尬,毕竟早就习惯队内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生存方式,如今只是互相嘴上冷嘲热讽,已经是相当温和的态度了。
这时候车门拉开,谈情终于归位。他几乎一坐下就发现其他人的情绪起伏,于是不动声色地融入进来,等车子向前开,他才语调轻松地开口:“裴姐上次说给我们放假,想好去哪儿了吗?”
几秒内无人应答,祝涟真不想谈情冷场,便懒懒道:“我再强调一遍,只要有摄像机开着,就不算放假。”
“反正咱们几个在镜头前后差别也不大。”谈情说,“去南方吧,换种环境待几天。”
“随便。”祝涟真反应平平。
回到宿舍,几人急着上楼洗漱补觉。祝涟真被咖啡因牵动着精神,暂时没有困意,抱着猫窝在沙发上放空大脑。
谈情坐在旁边,看其他成员都各自回屋了,他小声问:“跟付榕吵架了?”
“没有,就普通地说了他两句。”祝涟真不假思索地如实相告,接着一愣,“你怎么知道?你当时不是不在车上吗?”
谈情还没来得及回答,祝涟真立刻身体坐正,反应强烈:“你们是不是又给我搞隐藏摄像机了,你缺不缺德啊!这次什么主题,‘队友关系不和’?”
“不是。”谈情低笑,抬手推了一下祝涟真额头,“我自己猜出来的。koty一路都不怎么敢大声说话,每次他这样反常,大概率是在看付榕脸色。”
透过祝涟真的眼神,谈情似乎能更进一步确定事实,他继续说:“队长私下那么讨厌谈公事,刚才在车上却主动提了几句拍新物料,说明你们之前是为了工作的事有摩擦,所以他想用相关话题缓解气氛,对吗?”
祝涟真反问:“那你凭什么认定是我跟付榕吵,也可能是他跟其他俩人啊。”
他以为谈情会答“因为纪云庭喜欢息事宁人”或者“因为koty没心没肺,别人不屑跟他冲突”之类的……结果谈情轻描淡写地告诉他:“你吵没吵过架不是都直接写在脸上了。”
祝涟真哑口无言,总觉得谈情的说法好像拿他当傻子一样。另一方面,他还知道谈情的观察力十分可怕,平常看着跟成员们交情泛泛,实际却对每个人的弱点秉性了如指掌,说不定早就抓住了谁的把柄,只是默默藏心里不讲。
“因为付榕总不肯去见面会、签售会,只要遇到这种工作就消极逃避,所以我有点烦他……”祝涟真松开猫,让它下地自由走动。沉思片刻,他摇头否了自己刚才的话:“不对,付榕也没那么烦人。”
“你想说队长?”谈情又一次猜中。
“嗯。”祝涟真仰头回忆不久前的情况,“他这人吧,太爱得过且过,只顾表面不顾内里,粉饰太平比谁都厉害。以前就这样,劝架的时候和稀泥‘一个巴掌拍不响’,不仅帮不上忙,最后弄得打架的俩人都想先扇他巴掌……”
谈情听着,也学祝涟真的样子仰头,后颈靠住沙发,“他应该是怕大家的矛盾激发以后无法收场吧,所以常常主动站出来控场调停,我觉得他这是出于队长的责任感——不是他本身愿意,而是当下的气氛需要有人担当这种角色。”
祝涟真听完,嗤笑一声:“是啊,他只要大家看起来互相理解就行了,实际付榕的状态怎么样,他根本不关心。”
谈情安静地待在旁边,脸稍微偏向祝涟真的角度。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再继续话题,议论队友可不是他们的风格,祝涟真也仅仅是偶尔情绪上来了,忍不住随口说道几句。
茶几上的手机一阵振动,谈情拿起接通:“裴姐。”
裴俏开门见山:“发给你的几个选题看了没有,快排档期了,你早点决定。”
“我现在看。”谈情找出外套里的无线耳机,戴上后翻看手机邮箱。裴俏说:“这几个本子我觉得都不错,尤其是觅导的,他这次第一个考虑的就是你,现在还没联系别的演员呢。”
谈情快速浏览一遍梗概,又听见裴俏讲:“第三个也挺抢手,你看看,导演之前拍过女同性恋,这次还是关注弱势群体,他的水平肯定能拿奖的。”
“其他的呢?”谈情问。山:与:三:タ。
“你要想拍别的……也行,不过顺序靠前的全都是我挑出来最好的了。”
“最后一个,我有点兴趣。”谈情慢悠悠地说,“国外小说的版权,不知道拿到国内改编会是什么尺度。”
裴俏在电话另一端反复确认,然后急躁地叹口气:“那是给你凑数的!这本就别考虑了,原著内容大半都是挑战伦理,就算你不要形象,等拍出来能不能过审还是一回事儿呢……听话,从前三个里面挑。”
谈情思考了一会儿,问:“第五个呢?”
裴俏那边又是重重的呼吸声,“青春片就算了吧,偶像剧拍来拍去都一个样子。”
她调动出耐心,不停地好言劝谈情,同样情况要是换到普通艺人身上,她早就采取独断方式替他选择剧本了。
“那还是最后一个吧。”谈情对着手机笑两声。
苦口婆心半天,对方也无动于衷,裴俏差点以为谈情是故意气她了。不过眼下组合的工作更密集,演戏是谈情的副业,暂时错过一两个优质剧本,凭他的条件和影响力以后照样能得到更好机会,裴俏权衡过后,勉强接受他的任性。
挂电话之前,裴俏感慨两句:“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拼的时候要工作不要命,但闲下来的时候居然一点事业心都没有。”
谈情笑了笑,没有解释。
剧本题材姑且考虑完,裴俏之后还要跟制片人接触一下再确定是否让谈情进组。在这期间,还有一系列团体活动等待参与,不光acemon几人连轴转,身边工作团队更是日夜颠倒忙碌奔波。
《shake》实体ep发售前,成员们被安排拍摄限定卡片。一人拍三种,总共十五款,每张专辑内都包含一张随机的相片小卡,这就意味着粉丝如果想集齐喜欢成员的限定卡,至少要买三张碟,甚至十五张来碰运气,以便之后与其他粉丝互换。
用这种无法预料的惊喜带动销量,早已是偶像界的常见手段,原本计划里还有五组团体照,结果消息一出,就被acemon粉丝用“吃相难看”四个字骂上热搜,几十家应援站联合公开声明拒绝恶意收割粉丝经济,公司这才适可而止地妥协。
做妆发时,祝涟真手机接收着阿绪的消息,她时不时发来音乐平台的数字销量统计,或者有趣的粉丝段子,“对了,你看早上热搜了吗?”
“怎么?”祝涟真还以为koty又有什么黑料爆出来了,阿绪告诉他:“lock-m的舞担谈恋爱被私生发现了,就是前阵子跟你一起录过节目的黄毛,记得吧。”
祝涟真仔细回想,确实有印象,当时那男生在化妆间内嚷了好几次,自己不小心听到内容后马上判断出是隐私话题。偶像的高压线除了黄赌毒,最容易激怒粉丝的无非就是私下谈恋爱。
接着,祝涟真脑子一抽,问了个极憨的问题:“他跟薛淳被发现了?”
阿绪发来一长串省略号。
“大哥,你这脑回路太危险了,别代入自身经历啊。”阿绪打字时都替他捏把汗,“人家跟女朋友谈恋爱,怎么可能是队内……”
祝涟真愣了愣:“哦。”
怪他刚才心不在焉,回忆琐事时,正好想起lock-m俩男生在台上玩pocky游戏直接嘴碰嘴的画面。他没这种卖力营业的经验,再加上惯性思维,潜意识里居然直接默认那俩人有一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