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寻你,遍寻不着,姝儿已经进了家门,往后有大把时间叙话,可不急在这一时,没得叫别人看了笑话。”。
“娘~”沐彦卿无奈,难道在母亲眼里自己就这么急不可耐?好吧,他承认自己确实有些心痒,但还没到失礼的程度好不好。
薛氏本就是想看看儿子不好意思,目的达到自然见好就收,转而说起正事。
“阿瑜刚刚派人与我讲他有事要离开,你可知是何事?这孩子心深,不想讲的一字都不会说,也不知道——”
席瑜这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自然了解他的品行,再来两个孩子自小关系亲近,胜似亲兄弟,如果不是真的出了什么大事,他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今日可是彦卿的大喜之日。
如果是他人,薛氏不会专门过问这一遭,但是关阿瑜,她还是把儿子叫来了。不过那孩子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关于权势那些事儿,她也不知该如何评判。
“您不用担心,只是圣上传召,和当下边境肆虐的南蛮有关,系国之重事,阿瑜才会提前离席。”
“那就好,就好,自然不能枉顾圣意。”薛氏松了一口气,接着就赶沐彦卿去前院,“虽然有你父亲和孟先生,你也不能太过懈怠。”
“是,儿这就过去,”转身,面上已是一片冷然。
不过在下一个转角处,沐彦卿面上又挂上了和煦的笑意,今儿是他大喜之日,天塌下来他也得明日再下场。
第236章 相爱相杀小插曲
沐家前院热闹的很, 常人想见上一面都得提前半月送拜帖还不一定能见到的孟先生现在竟然在待客,虽然是坐在内堂主座,但依然让不少宾客都提前过来了。
孟先生是名满陈朝的名士, 和沈先生齐名。虽是这样说,百姓包括名流都是以‘沈先生,孟先生’来称呼的,不过近来却不会有人这样称呼了,谁让孟先生教导出了个不得了的学生——席瑜。
孟先生的称呼前面也可预料到的加上了许多前缀词, 无一不和席瑜沐彦卿有关。现实情况在这摆着, 其实从席瑜正名之后, 就有不少人通过各种办法想让自己孩子拜入孟先生门下,但因为孟先生一直很少见客,再加上几位弟子注意,所以一直没有人有机会当着孟先生的面请求什么。
今日,沐家摆婚宴, 孟先生出席是必然, 但和何种面貌出席却是未知,照着沐彦卿的想法,是想他老人家晚点过来的,不过没说通。无奈, 沐彦卿只能退而求其次, 吩咐管家要是先生早早过来就让他老人家去内堂就坐,有人拜访的话问过先生的意见,先生答应, 见见无妨,先生觉得烦心就算了。
今日是沐陈喜宴,来者都是客, 想也知道宾客不会在沐家行过分之事。他今日事杂很可能顾不上,为了以往万一,沐彦卿还是让徐李两位师兄时刻注意着先生,师兄他们乃朝中重臣,待客迎可这样的事情轮不到他们,主婚之外,他们有的是时间顾着先生。
沐彦卿到前院的时候,宾客已经来了不少,大都是关系亲近的,舅家,还有就是沐家本家,与其说贵客却比一般的宾客都多了三分亲近。
沐彦卿去偏厅与外祖舅父、本家叔父见礼,然后笑着回应堂表兄弟给予的祝福和调侃。
“先生一早就过来,现在正在陪沈先生饮茶,”沐世规低声对儿子说道。
“沈先生过来这边了?”沐彦卿皱眉,依着常理沈先生去陈府做客更合宜,毕竟陈太尉在世时与沈先生相交甚笃在京城不是秘密,刚刚没有在陈府见到他,还以为他今日没有出府,没想到竟到这儿来了。
虽然先生和沈先生是师兄弟,但除了双方学生外人大都是不知道的,人们对于两位先生的认识还在于他们对陈朝文学作出的重大贡献以及为朝廷输出了不可或缺的人才这两点,寻常几乎没有交流。沐彦卿上次见两位先生对上还是在宫门口,想想当时的情景和氛围,一直到现在沐彦卿都记忆犹新。
“儿进去看看,”沐彦卿立刻表示,他没有看到几位师兄,想来是和先生在一起,出现这样情况的缘由很可能是沈先生过来还带了自己的学生。虽然寻常不常聚,但师兄弟几个都很了解对方,他们师门训诫如此,遇到事儿要团结一致向外。
不过,就算是有天大的事,今日也得收敛些,这样想着,沐彦卿抬步往内堂走去。
于沐彦卿来讲,孟先生是他的先生,是他一生都要敬重的人,于沐家来说,孟先生的地位也举足轻重,他悉心教导的木叶青将是木家的下一任主人,这对沐家本身而言就有重大意义。今日沐彦卿成亲,孟先生是贵客中的贵客,自然是安排在了最重要的一席。
与沐彦卿所料相差不大,沈先生果然是带徒上门,除了他最得意门生王麟之还有两位,虽然没有共过事儿,但都不眼生。再看自家先生这边,几位师兄果然都在,看样子迎亲回府之后没多久就聚在了这边,只看气势就不一般。
双方自然而然站在了对立面,不过内堂的气氛是意想不到的……融洽?起码看起来两位先生神色悠闲。双方莫名均衡,沐彦卿倒是庆幸阿瑜现在不在了,要是他在的话,气氛绝对不会这么和谐。
“先生,沈先生,师兄,”沐彦卿进门先问礼。
沐彦卿这一出声,把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如何?”孟先生出声问道,他已经听说了陈府门口的事儿,不过孩子大了就该放手,既已出现结果他不便多谈,是以他现在询问的是就整个迎亲而言。
“学生一切都很顺利,”沐彦卿笑着回话。
“沐大人高才,陈府门口还原庭益先生画作一事现在已经传遍了京城,如若不是亲眼所见,都不知道沐大人还有这一手,”一个儒雅中带着笑意的男声传来。
沐彦卿抬头看去,是礼部的杨大人,出身豪族却一度被当作弃子,如若不是沈先生绝不会有今日的成就跟地位,更绝的是他与沈菁身上的权力结构几乎没有关系,从不掺和进这些事儿。关于他最有名的传闻就是进入官场近二十年从不参加应酬酒席,除丧葬事外,在宴请酒席上几乎看不到这位大人的身影,今日怎么过来了?
沐彦卿可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大的人格魅力。
“大人谬赞,彦卿不过讨了个巧,让画整体上还能看得过去,要说复原前辈们画作,细数京城没谁能比得上大人您。”沐彦卿恭维道,这位刘大人另外一个名片就是手工艺大师,对古物修复还原上很有一套,虽然说更重手艺,但对丹青的了解和深入剖析却是少不了的。
“这如何能比,某几十年的精力都花费在这上了,沐大人才多大。而且既然能得到京城各界的认可,沐大人大可不必妄自菲薄,”杨大人温和回道,他今日过来就是想见一见今日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沐家嫡子,成个亲拦个门就能在京城引起这么大的轰动,他可不认为对方没有真才实学,孟先生这两个关门弟子,目前来看哪个都不是庸才。
沐彦卿笑笑,没有就这个事情再说下去,能造成现在的影响也从侧面说明,他们成功了,不是吗?
照理说在这些人跟前,沐彦卿都是应该自称晚辈的,不管是年纪还是阅历亦或是官职都应如此,但是因着孟先生和沈先生的关系,他们变成了同辈,如果实在私下里,自然什么都可,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沐彦卿私以为一切还是照着规矩走比较好。
至于沐彦卿为何在进门外就能预料到门里的情况,一是因为他了解自家先生和各位师兄,先生少有的几次面对沈先生自然而然会露出敌意,这种的敌意倒不是真切的希望对方如何不好,更接近于一种竞争心态。
他都能感受到,何况是跟在先生身边更长久的几位师兄,与他和阿瑜不一样,几位师兄可以说是先生一手抚养长大,虽说现在在各自的领域已经功成名就,但是对先生还是颇敬重。
其实还有另外一件事,要说两位先生之间的比拼主要看什么,不就是看他们成长的质量。沈先生一个学生——王麟之压了先生近十年,就现在来看,王麟之只要依照现在的势头继续走下去,以后的成就可以压过他的几位师兄。
王麟之有得天独厚的家世,王家虽然有实权,却几近无根基,王首辅这一代才走到了各世家的前列,这也是王家得以重用的最大原因。
时地利人和,王麟之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爱崛起的。王麟之起点太高,与他同时期的学子都追不上,何况是后培养者。这大概是两位先生在多年前就已经预料到的事情。
想想,同门的师兄弟,一样名满天下,却总被压一头,甚至可以预料到此后几十年都要被压一头,但凡有点血性的人哪能忍受的住,以沐彦卿对孟先生的了解,反正先生肯定是忍受不了的。
先生平日里看起来儒雅温和,却是个有点固执的性子。再加上先生每次看见沈先生都会不由自主露出不一样的态度,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说明着这两位先生之间持续多年的竞争。
沐彦卿一直在想,十多年前先生突然回京很可能是因为阿瑜,或者说有着独特身份的席瑜。
“我记得先生在时把庭益先生的一副真迹交于你,当时我还不服气,现在看来这个决定是对的,起码你门下还有对之感兴趣的。”沈菁沈先生笑着说道。
沐彦卿倒是没有想到先生书房中的那一幅字竟然是师祖传下来的,不过他没有即时回答,沈先生这话面新概念是对着先生说的,他们做晚辈的只安分听着就好。
“沈先生竟然还记得?不是都说只有受害者才会记得细节,先生当时把庭益先生的字交与我的时候,你可是拿走了其余三幅,”孟先生冷哼一声,淡淡叙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