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边撩开车帘,边对曹瞒温声道:“外面混乱,还是快回家里去吧,让你父亲多去市场买几个健壮的家丁回来。”
他转头注视曹瞒的目光,带上了长辈看待晚辈的亲近之意,眼眸中充满了感激之情,口中也催促着,仿佛曹瞒就这样成了自家孩子。
曹瞒心思门清:祖父说的没错,太监的嘴都是骗人的。
小滕子的嘴也会骗人,可小滕子不会骗他,因为祖父不会骗他的宝贝乖孙,而其他太监,全都不可信!
他意犹未尽地再次对曹节强调:“我救了你,记得向父亲夸我啊!”
曹节笑容微僵,深深看了曹瞒一眼:“放心!一定!”
说完,他告别了曹瞒,率领引起警惕的一队护卫,押送着那刺客浩浩荡荡离开了。
曹瞒留在原地,撇了撇嘴:“我是那么好敷衍的?”
转念一想:坏了!曹节走了他这满嘴血的回去怎么跟父亲交代?
曹瞒气得咬牙切齿:“好圆滑的太监,竟然让他溜了!”
曹瞒捂住自己嘴,一路蹑手蹑脚地磨蹭回家里,跟做贼似地躲藏于各个屋外的墙角,生怕被人发现。
等他摸到继母邹氏的屋子,这才放松了下来,请求邹氏为他收拾残局:“这血不是我的,母亲别担心。还请母亲千万别告诉父亲我这个样子,外面发生了什么曹常侍会告诉父亲的。”
邹氏被吓得够呛,忙招呼丫鬟与仆人为曹瞒打水净面,换身干净的衣裳。
她谨慎小心了一辈子,高攀了曹家嫁给曹嵩做继室,那是她的幸运。可这继室也太难当了!不是儿子不接受她的难度,而是挤在这对鸡飞狗跳的父子之间,她左右为难,什么都知道一点,看透一点,憋着不能说,曹嵩剥夺了她管束孩子的权力,她还得为熊儿子收拾烂摊子。
曹瞒见邹氏默默抹眼泪,嬉皮笑脸地黏上去:“娘别伤心,我一点伤都没有,这次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爹还要夸我呢!”
“你这样,我怎么和老爷交代?”邹氏哽咽道:“我不能管你,老爷管不住你,以后越来越无法无天,到了真受伤的那一天可怎么办?”
“您别哭,您别哭啊!”
这是曹瞒第一次见识到女人汹涌澎湃的眼泪,太吓人了,怎么说都止不住,还不讲理。为了让邹氏平复心情,他使出了浑身解术,比被亲爹唠叨责备还要累,早知如此还不如直接去找爹呢!
事后,曹瞒心有余悸地离开,对这位继母平白多了一丝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