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是一栋二层小楼,带着一面的平房。墙壁斑驳得起了皮,写着‘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标语。就跟吴涛脑海里对于学校的印象差不多。
小楼门前是一片开阔地,铺成了水泥地,划了一半作为篮球场。
顶着烈日,来到小楼门廊下。一间间的办公室门前,用木牌标识着各自的职能和科室。
不过这些标牌大概也没用,因为一眼看过去,没有几间办公室是有人的。
所以吴涛也不管它是哪个科了,直接找了个有人的办公室,敲开门,走了进去。
“请问投资新厂,考察选址,具体由哪位同志接待?”
这屋里有四个人,正组成一桌牌局,漫不经心地打着牌。
可办公桌却只有两张,显然还有另外俩人不属于这办公室。
至于聚到一起,一是为了打牌消磨时间,二也是因为这办公室是整栋小楼为数不多的拥有空调的房间。
吴涛这话一问完,脑门上贴白条最多的大脸男人,抬了抬眼睑,“选地皮这事,我管!”
“贵姓?”
大脸男人见吴涛虽然上前一步,却并没有什么表示,干脆懒得搭话了。
旁边一稍微年轻点、打着一头发胶的男人撇撇嘴道:“这是咱们吕科长!”
“哦,吕科长,麻烦你能给我们介绍一下宁江开发区的情况吗?”吴涛更进一步要求道。
吕科长甩出了一把牌,仍旧纹丝未动。
今天早晨上头的确来了个电话,说有个厂商今天要来选地。
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真正财大气粗的都去高新区和新港区圈地了,哪里会到宁江来?
宁江现在不直属于金陵市,名义上是省里代管。连搞个开发区,都是先自发搞起来,然后才被省里认可的。
所以也就造就了宁江开发区不受厂商待见的局面。
至于说高速和机场通车之后,宁江开发区能有起色,姓吕的哪里会有这等前后眼?
眼见吕科长对来人不爱搭理,几个陪打牌的都心领神会的。
这回轮到发胶男对面的家伙说话了,“空手来办事,不知道规矩啊?”
吴涛也不生气,神色若定地看着这四人,简直就是华夏官场的缩影啊。
而且这位暗示自己的家伙尝着怀,露着隐隐约约的纹身,这出门把官皮一脱,就是活脱脱的二流子啊。
相比之下,那看门的老头还算好的了。至少人家老头没朝自己伸手要东西……
“吕科长,初来乍到,我确实不知道规矩。要不请你指教指教?”吴涛嘴上说着这话,心里却已经冷若冰霜。
然而这四个官老爷,怎么会注意到吴涛的神色。
自始至终,他们的眼神没离开手里的牌面半秒。就连打量吴涛,都是用眼角的余光睥睨一下完事。
“吕科长,这小子年岁不大,可能真是不懂规矩。要不咱就教教他?”发胶男谄媚道。
吕科长不阴不阳地哼了一声。
发胶男这才转过身来,“一亩地十块钱,这是孝敬咱们科长的行情!”
“这钱我可以给!”吴涛的语气透着玩味。
四人一听,顿时眉开眼笑,都觉得这小子识相了、服软了。
然而下一刻,吴涛语气陡然一转,“但你不能要,更不能明目张胆地索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