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负青微怔,捏着灵玉简的手指一下子紧了,乃至指尖都有些发青。
阴气性寒。前世他被反噬之后,无时无刻不受其折磨,浑身上下冰冷彻骨,僵冷如尸。
无论方知渊再如何用力地抱他,想尽办法地暖他……都无济于事。
方知渊那是什么样的心性?自幼被指为祸星,受尽非人的凌虐,却还是一身桀骜乖戾无可催折,天不怕地不怕的仙道尊首。
就是这么个人,却生生几度被他师哥逼得濒临溃决。
蔺负青知道,方知渊曾抱着他流过泪。
那似乎是个冬天。树上的叶子都落光了,枝干光秃秃的。他从日落后就开始吐血,冷得痉挛发抖,到了晚上,就连神志都已经涣散了。
方知渊一直紧紧地抱着他,不停地跟他说话,颠三倒四地求他别睡。可他勉强挨到三更天,还是撑不住阖了眼,脱力软倒在师弟怀里。
那时方知渊以为他昏死过去了。可其实没有。蔺负青还隐约地残存着一丝意识,只是没气力彻底醒过来。
他就在痛苦的半昏迷中,隐约听见风吹过长草,听见荒野的虫鸣,听见篝火在身旁噼啪地响。
他的身体还在无意识地因痛楚而抽搐,暗色的血从无力合拢的唇间汩汩涌出。
终于,有滚烫的泪落在他脸颊上,马上又被颤抖的指腹拭去。
方知渊绝望到抱着他的手臂都在发抖,哽咽不成声:“师哥,我为什么捂不暖你了……”
为什么捂不暖你了。
“……”
蔺负青涩然敛眸,胸口仿佛被一把尖刀狠狠地捅了个对穿,心脏冰凉,给搅成一片血肉模糊。
他不着痕迹地咬牙压下那点情绪,将手指覆在方知渊搁在他腰腹的手背上,轻声道:“……知渊,我答应你。这回金桂试,我们所有人,一定平安无恙地回来。”
“我会想办法把前世仙祸的真实情况告知姬纳,剩下的都叫紫微阁去操心。之后我们便无事一身轻——你想重登仙首之位也罢,想在太清岛呆一辈子也罢,我都陪着你。”
方知渊眸子微微亮了些,“……师哥这样说,我可当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