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泓坚持事态非比寻常,必须要问,且还要赶在蔺负青彻底昏过去人事不省之前快些问出来;穆晴雪冲上来跪在父亲身前,信誓旦旦愿为方知渊两人做保,求众人能容他们先做休整;慈花夫人表示可以通过丹药强行维持蔺负青的清醒,申屠又惊又怒破口大骂,识松书院的几位大夫子也觉得此法太过不近人情;金桂宫的金衫掌事只求知晓仙首去向;紫微阁长老又抬出多年前的星算结果,矛头直指方知渊……
乱,混乱,目之所及之处都乱成一团。
蔺负青忍痛握着方知渊的手,生怕小祸星这就要红了眼暴起杀人:“我没事,我就是……有些累了。”
方知渊肩膀都在抖,“好,那你歇着,你……你歇着……”
雨落在身上,被沸腾的灵力丝丝地蒸干成白气。明明是在下雨,五脏六腑却像是被烧烂了,烧焦了。
方知渊不敢叫这种状态下的蔺负青多分心神,全力地克制着将欲苏醒的暴戾情绪,嗓音放得低沉又柔和:“太吵了是不是?我先封你五感……你歇着。”
他刚并指运气,又见蔺负青弱弱地摇头:“只封一半……”
方知渊动作顿了顿,轻声说:“好,好……师哥说怎么就怎么,只封一半。”
说着,方知渊快速拂过蔺负青的眼睑、耳侧、鼻尖、下唇与眉心。灵气快速灌入窍孔,半封住形、声、闻、味、触这五感。
五感半封,外界的刺激顿时减轻许多,蔺负青眉间隐忍的痛楚之色终于渐渐散去。
可随着这股子劲儿一松,蔺负青的神智又迷糊起来。他窝在方知渊怀里懵了半晌,忽然细弱地道:“阿渊,我冷……”
方知渊一惊,却见蔺负青难受地把额角往他肩上蹭动,哆嗦着,“头疼……冷……”
声音虽弱,却如当头霹雳。
方知渊脸上血色尽失,像是被当胸一刀捅了个穿透。
前世,哪怕是在被阴气反噬最厉害的时候……蔺负青都宁可咬着牙死扛,宁可苦苦熬到昏过去,也不肯跟他哭一句冷。
反而总是在缓过一口气后摆出一副无奈的模样,说其实没那么难受,怪他是自己吓自己……
雨越下越大,蔺负青把苍白的脸埋在领口的雪裘绒毛里,蜷缩着往师弟怀里挤,茫然地哽咽:“我……我想……回虚云……”
“好。”方知渊手指发抖,他抱着蔺负青站起来,走到敖昭身侧,“咱们这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