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升东天,阴渊之底。
蔺负青心腔忽的收紧,紧到有些生疼。
魔君怔怔手抚心口,撑着五尺清明站起来。他环顾四周累叠冲天的白骨黑岩,没来由地一阵不安翻滚,久久不能平息。
……怎么回事。
蔺负青收了五尺清明,召出图南,御剑往阴渊之上飞去。心中却没来由地有些烦躁,他在识海里唤姬纳:“……你们那边怎么样了。”
还没等姬纳回讯,通灵玉珠就亮起来。方知渊笑着赔罪,说没能给师哥听那学生高喊虚云铁律,着实过意不去。
蔺负青压下心里那丝焦躁,问:“古书现身了?”
方知渊道:“那是自然。它约我十日后再见,仔细聊聊。”
蔺负青心下稍安,心想识松书院有两位院长护院,总不至于出什么危险。
他嫌方知渊待自己过于小心,有事没事总爱担惊受怕患得患失的,没想到自己才闭关三月出来,居然也开始不安了。
魔君自个儿苦笑了笑,足下仙剑送他上行。阴渊的暗水映出雪白的图南剑与他雪白的衣袍,残影一现而过。
越往上行,四周的白骨堆叠越多,森森有光,时而有萤虫明灭其间。
渐渐地,前方出现了一方突兀的黑色。
那是一座碑。
此刻夜已颇深,月光更加清明。目光越过漆黑石碑,蔺负青已经能隐约望见水渊对面摇曳的红莲花,以及那高耸入云的雪骨城的城头灯火。
蔺负青意念一动,图南向下。
他收了剑,无声落在那座黑碑之前。
当年,他的五尺清明就被埋在这里,这座黑碑之前,白骨之下。
它的色泽是那样剔透,幽翠,仿佛是从史的厚重尘埃之中挣扎出来的一片新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