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说这些挺没意义的。”她的表情多了几分漠然,“不是吗?”
谢图南也不是很想在这个问题上浪费太多时间,他在道路尽头转了个弯,等四周车辆变得稀疏起来,才开口问:
“今天在走廊的那些话,为什么不反驳。”
哪些话?包养还是勾引?暮云有些奇怪的看他。
“你说的‘谈谈’,就是这个?”
这些话,从她跟着谢图南出现在公共场合开始,就经常能听到。
一开始,她会难过很久。后来渐渐的,也学会了漠视。
但其实所谓不动声色,也不过是暗暗和自己较着劲,逼自己不去听,不去想,直到麻木。
时至今日,再听到类似的话,竟然能谈笑着面对。不是她轻贱自己,而是真的觉得,不在乎了。
闲言闲语什么都决定不了,她不在乎别人说什么,怎么看,只想过自己的生活。
但她没有想到,谢图南会在今天提起。
暮云的心情有些复杂,她侧头,盯着谢图南看了一会,试图从他平静的面色里分辨出一点什么。
但是没有。
“为什么要反驳?”暮云问。
“正反方辩论的时候,正方说‘你是个混蛋’,反方说‘你不是个混蛋’,事实上谁也不关心你到底是不是混蛋。”
暮云绕口令一般,谢图南听得眉心直跳。
“想骂我可以直说。”
暮云瞅他一眼,“你连混蛋都不是。”
谢图南:“……”
暮云却话锋一转,又说回了正题:“而且,你觉得那些话很难听吗?也不是吧,至少她没骂我爬-床。”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谢图南猛的一踩油门,车子在半路停下。
暮云身体骤然前倾,下意识抓住了车门把手才稳住。她惊魂稳定的拍着胸口,往四周看过去。
好在这段路现在几乎没有车辆。
“你干什么?”刚才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暮云轻喘着气,说话还带着颤音。
谢图南不语,只是脸色变得很差。他沉默着重新启动了车子,但只是往前开了十来米就靠边停下。
马路两旁种着高大的法国梧桐,路灯掩映在里面,昏黄的灯光透过茂盛的枝叶,落下成片的阴影。
车里短暂的安静了一会。
谢图南轻蹙着眉心,胸膛微微起伏,像是按捺着脾气。半晌,他抬手,直接熄了火。
仪表盘骤然停止工作,中控屏一片漆黑,车内陷入死寂。只有窗外绿化带里的虫鸣远近交错着传过来。
“乔暮云。”谢图南的语调沉而缓:“你这是做什么?”
“没什么。”暮云偏过头,看向马路对面亮着灯的便利店,“我只是想说这些话很平常,当年我听过很多。”
她的语调平淡甚至可以说轻松,像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或者说,现在已经不在意了。
谢图南从车门侧边拿了根烟,又摸出打火机,拇指划过齿轮,火光窜出来,又熄灭。
反复几次后,他把烟和打火机一起扔进车载烟灰缸。
暮云听见他问:“跟着我那两年,很委屈?”
-委屈。
这个词,暮云从来没想过。
如果非要去回想,那几年也实在很难用一个词去概括。
期待过,失望过,挣扎过。
但是不后悔。
暮云的目光始终落在窗外。
这条路车辆稀疏,旁边是一个老式小区,铁栏杆隔开了马路。
最近的居民楼离栏杆大概五米的距离,底楼是车库,好几间亮着灯,有人家在里面吃饭,还有些搬了板凳坐在一块闲聊。
这样的日子真好。
直到林荫道上有人牵着狗走过,暮云才收回思绪,慢吞吞的回答了谢图南的问题:“是吧。”
是挺委屈的。
光线昏暗,看不清她的表情,谢图南解开安全带,扯过暮云的胳膊,倾身靠近。
四目相对,车内空间逼仄,安静到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