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侧身,想从他旁边走过, 却被拉住手臂。
谢图南似乎刚回神, 盯着暮云手里的胶带罕见的迟疑了一下:“这什么?”
暮云抽回手, 往后退了半步拉开距离。
“我去把玻璃渣清理掉。”
谢图南刚缓和的脸色又沉了下去。不知道是为她后退半步的动作,还是后面说的话。
那两年她被他养的很娇气, 这种活是不会伸手的。
暮云没抬头,也就没注意到谢图南的表情。当然,注意到了她也懒得思考他是什么意思。
暮云自顾自往前走了两步,接着又想起什么的似的,回头道:“能借我双拖鞋吗?”
谢图南平时有点洁癖, 家里很干净, 甚至可以说一尘不染。光脚走一圈没什么, 但光脚去处理玻璃渣……
暮云觉得自己没那个本事。
“我等会帮你洗干净。”她又补充。
暮云说的很客气,也很心平气和, 但更多的、是明晃晃的疏离。
天色还没大亮,房子里没开灯,黑白灰的装修色调让整个空间都显得冰冷冷的,没有人气。
空气静默着,四周的温度几乎能凝出冰渣。
暮云却好像没感觉到。
谢图南这人的脾气不算好也不算差,话一直是不多的。
暮云从前时常通过他细微的表情、眼角的弧度、咬字时轻微的变化,来猜测他心情如何。
但时至今日, 暮云已经懒得再费一点心力去琢磨他。
不说话就当他是不想借,也没关系, 她处理的时候小心点就是。
暮云抬脚往里走。
“不用了。”谢图南按捺下脾气,上前两步,夺过她手里的胶带,“等会阿姨会来。”
暮云其实也不是很想干活,既然他发话了,就没坚持,“那我——”先走了。
“去洗个澡吧。”谢图南打断了她的话。
暮云下意识想拒绝,转念一想又觉得,借他的地方洗个澡也没什么。
那么热的天,一晚上没洗澡,身上很不舒服,就这么出门也有点见不了人。
既然谢图南都不介意,她就更没必要为了一时的矫情委屈自己。
暮云去的是楼下那个浴室。
一来谢图南不在一楼洗澡,二来那里有洗衣机和烘干机,洗完澡把衣服洗了再烘干,时间应该差不多可以打怀玥电话。
进到卫生间,第一件事就是把门反锁。
谢图南跟到楼下就听到锁门的“吧嗒”声,他的脚步顿了一下,而后若无其事的去到客厅。
和楼上的书房对应,客厅也是两面很大的落地窗。一面对着花园,一面对着泳池。
谢图南一夜没睡,这会感觉头有点涨。他泡了杯咖啡,坐到沙发上。
清晨的别墅区一片静谧,地平线泛起曙光,映着落地窗外浅蓝的天幕……
卫生间内。
暮云锁完门,回身,一眼就注意到了洗衣机上的男士衬衫,很随意的扔在那,应该是新换下来的。
再往里看,花洒摆放的位置也很高。
昨晚谢图南在这里洗的澡。
这个认知让暮云怔了两秒,而后又恢复平静。
她用两根手指拎起洗衣机上的衬衫,面无表情的扔进旁边的脏衣篓。
虽然共用一个卫生间怎么想都有点暧昧,但现在出去换也没有必要。反倒显得她多在意似的。
暮云回到洗手台,用凉水冲了把脸,从储物格里拿出一个新牙刷,拆开,挤上牙膏。
然后她抬头,看向对面的镜子。
平静的表情在那一刻终于有了龟裂的痕迹。
暮云把灯光调亮,身体往前靠了靠。镜子里的人面色苍白,连嘴唇都是没有气色的淡粉。
这就让脖子和锁/骨处的红痕异常显眼。
谢、图、南!
亏她早起时还觉得庆幸,想着谢图南这人虽然不算多正人君子,但至少不会对一个意识不清醒的人做什么。
因而她刚才对他也还算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