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是。狗。”
梁鸢一字一顿的说,态度嚣张。
不过仅仅硬气了两秒,立刻拔腿就逃。边逃边回头,见对方没追上来,只慢慢地向自己走来,莫名地觉得心情很好,于是笑了起来。
结果一转头,与人撞了个满怀。
对方是个样貌极周正的男子,与霍星流身形相仿,气质却十分迥异,要略瘦一些,五官秀美,目光温润,宽大的广袖襕袍及身,更有一种内敛的清贵之气。再近些,她落在他脸上的目光便挪到了眉间——远看并不明显,靠近了才发现,他的眉心正中有一颗淡淡的红痣。
仿佛是滚烫的朱砂,撞进眼中,落到心头,荡起微妙的涟漪。
她看得痴了,话也忘记说。
倒是那郎君从低下身,捡起素白的绢花递过来:“抱歉。”说得是官话,语调轻轻的,是南方人才有的细致温柔。
她迟迟才把目光移到他的手上,才发现的确是自己发间的绢花,大抵是刚才相撞是掉落的。
真巧啊。
梁鸢冷不丁的冒出了个不相干的念头,并且为此欣喜,眼中荡起了异样的光,一样细声道了谢,从他手中接过绢花,信手便别回了鬓间。
那郎君看着,忽然噫了一声,自然地伸手扶向她的发,指尖一动,歪歪斜斜地绢花便被扶正了。之后莞尔一笑:“歪了。”
“啊……多,多谢。”梁鸢难得显出了两分羞赧,微微垂下脸,竟不敢与他对视。
“小娘子是……”声音一顿,大抵觉得问得唐突,地上的那片影子一躬,“某姓赵,表字清和,西州赵国人也。方才刚刚面圣回来,不曾注意看路,失了分寸,叫小娘子难堪了。”
姓赵……。
梁鸢摇摇头,说无碍,复又轻轻颔首行平礼,不自觉地把调子掐软了,“原来是赵国公子,倒是我无礼冒失了。”顿了顿,继续道,“小女姓……梁。”
千言万语,都被这个姓氏涵盖。赵清和心中了然,又不免高看这柔弱少女两眼。
正当这时,从拐角处又走来一个黑衣影卫。少女比一比他,柔声道,“这是青。我这一路过来,便多亏了他。”
遭此大劫,还能从楚地辗转至此,怕是很不容易吧。他看见她脖颈间暗红色的,像刀刃似的长疤,只觉得触目惊心。
赵清和不由得打量起她身后的人:那影卫身形挺拔,不难看出是个练家子,被银质面具遮住了半张脸,连唇线都克制收敛,将所有情绪都收拢其中,看不出分毫端倪——是个滴水不漏的厉害人物。
赵清和收回视线,又重新看向身前的少女,没有纹饰的素裙,脸上不着脂粉,鬓边是多娇怯的白花。身形瘦骨伶仃,纤纤一束,仿佛一阵风都能吹了去。向来这些日子受了许多的苦。
他难免心生怜惜,于是缓声道:“我就住在汤沐邑中的北街,若殿下往后有什么缺的少的,或者有什么要帮忙,只管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