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孟原野站起来,跑点歌机上点了两首歌,回来说:“燃哥,野姐一会儿给你唱歌啊。”
“不是唱歌不行吗?”廖星燃说。
“是不行,但是分人,给燃哥,那就特别行。”孟原野说着,又端过来一杯酒,“喝。”
廖星燃摇头,“不喝。”
孟原野又点点头,笑得肆意,“啊,燃哥生气了。你不怂,我怂。”她喝了。
廖星燃没想明白,她怎么看出他生气的?有这么明显吗?
“我没生……”他没说完,孟原野就扑怀里抱住他,“是我怂,是我怂。你怎么会怂呢?”
操。
音乐声突然停了,没播到孟原野点的歌。林泽正要问谁玩儿游戏,孟原野站起来,好像酒有点儿上头了,不过影响不大。她说:“没人唱歌了?那我唱了。”
她抓起桌上的麦克风,看见点歌机那边有个人,直接说:“帮我切下《波斯猫》。”
林泽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拿了一只麦克风,他说:“哎哎哎,原野要给星燃唱歌了,游戏一会儿说啊!”
切了歌,林泽就喊:“掌声!”
号召力无敌,大家特别配合,目光都在孟原野身上。
就看孟原野揪上廖星燃的领子,廖星燃跟着站起来。孟原野一直把他揪到贴墙角落,那张只能坐一个人的沙发前,之后她推了一把,廖星燃在突如其来的失重感里坐下。孟原野一条腿跪在沙发上,紧贴着廖星燃的腿。
这个姿势,得以让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她盯着他的眼,旁若无人,开口唱。
廖星燃只觉得,孟原野此刻是一堵红色的墙。上下左右无边际,遮挡了他全部的视线。
《波斯猫》后面的歌,是五月天的《天使》,也是她要给他唱的。
孟原野离开了一下,又从桌上顺走一杯酒,折回来,做回和刚才同样的动作。
《天使》的前奏响起来,众人从音响里听见孟原野的声音,挺独特,有些沉,偏中性。她说:“燃哥,你怂了。”
她把又一杯酒喝光了。
谁都没注意到这时候门被推开,进来一个女生,都只听见音响里是孟原野的声音:
“飞过人间的无常
才懂爱才是宝藏
不论世界变得怎么样
只要有你就会是天堂
……
你是天使
你是天使
你是我最初和最后的天堂”
良久,孟原野听到廖星燃跟她说话,他说:“我们回家吧,原野。”
孟原野举着麦,没笑,眼里有一层水雾,“廖星燃,我从前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把这首歌,面对面唱给另外一个人,但我他妈的,更是做梦都没想到,会唱给你。”
刹那间,这里好像陷入了某种怪诞的静寂。音响里没有音乐了,在场的没有人说话了。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那一片只能看到红色的黑暗角落里。
音响里响起林泽的声音,淡淡的,“你们回家吧,星燃。”
孟原野放下手中的麦克风,四周围的一切,顷刻间恢复如常。
这次,是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孟原野像只猫一样卧在他身上,头抵着他的头。又是那熟悉的声音,她胸口微微起伏,醉意朦胧,“梦成真了,星燃,我的梦变成真的了。”
廖星燃闻到她呼吸中的酒气,又清楚地看见她眼泪流出来,于是他吻她。吻了很久,久到像过去了一个百年,又过去了一个百年。
几个百年流过,孟原野才像是一个原始人呼吸到新世纪的第一口新鲜空气一样,重新听到他的声音。
廖星燃说:“我知道,原野,我都知道。我知道你梦到过我,很多次很多次,梦里的我不是这么抱你的;我知道你第一次吻我,因为觉得那是对我的伤害,所以你哭了;我知道你那个晚上不是有意冒犯,只是害怕失去;我知道你每一次猛烈的,疯狂的,亲吻或者其它,都是因为觉得我不真实。我知道,你有过害怕、怀疑、挣扎、抵触……一切我都知道。
可是原野,我必须要说,此时此刻,我,你面前这个人,从来都不是你的梦,他是廖星燃。”
廖星燃把她的手放在胸口,孟原野感觉到他的心跳,热的,快速的,强有力的。
她有一瞬间失神,道:“你活着,和我一样。”
“我活着,和你一样。”他回答。
那一刻开始,孟原野知道,廖星燃就那么不可阻挡地,成了她唯一的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