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这一声奥,格外的格外急促又悠扬绵长,不屑和嘲弄似的全都敲碎了,揉烂了混在其中。
“原来是这样啊,亏我还一直把她当嫂嫂看待呢,你看她穿的这身衣服都是我送给她的呢。原来~你什么都不是啊。”泯香声音渐细,颜色越发浓郁,拂过柱子上女子脸庞。
“啧啧啧啧,那就可惜了,那...这身衣服,你~不如还是还给我吧。”话音未落就听刺啦一声,捆在枯木上的女子,身上的衣服全都迸裂开来,撕成千条万道,飘荡在风中,瞬间化为乌有。
香味拐着所有人的头颅,全都望向枯木的方向,所有人像迷了心智似的开始放肆的大声嘲笑。浪涛一般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香橼赤裸着身体,低着头恸哭失声,白皙的身体,在风中剧烈的颤抖着瑟缩着。
虚元似乎是愤怒了,眼神陡然暗了下来,像无波的井水,深不见底。用手一指,一道光衣,流幻着色彩将香橼裹在了其中。可香橼依然悲泣不止,将脸埋在自己的肩膀之上,眼泪大滴大滴的滑落下来。
“你看你,伤了人家的心呢,不然...”
“不然,你就承认了吧,神对人有情,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你不是跟我说,神也是人吗?还是在你心中,根本就是和我一样,觉得人就是卑劣的,神不会爱上人,就像人不会爱上畜生那样?”夹着讪笑的诘问,像是说给虚元的,却更像是说给香橼的。香橼忽然平静了下来,满含热泪的双眼不解的看着眼前的神祗。似乎想要在这个几乎从来没有表情的脸上找到一个答案。可是...她连一个轻微的摇头都没有得到。身子像被抽干了气力似的,慢慢闭上了满是悲哀的双眼。
颜色汇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形,十分解气的哼哼笑着,笑声冰冷刺骨。
“可怜,真是可怜的畜生。你的主人不要你了,那你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呢?不如我也给你一个选择~现在就结束这场耻辱的游戏吧。”
“没有你,这场滑稽的表演就落幕了,与其被他毫不留情的舍弃,何不留一点点悬念给自己,假装他还在乎你,只是来不及,是不是心里还会舒服一点呢?”
香橼感觉耳边有幽兰的呵气,耳朵麻痒的犹如虫蚁在轻轻舔舐,一瞬间闪电般的感觉蔓延到了脚尖,浑身一阵战栗。泪眼婆娑的看着眼前密密麻麻跪倒一片还在痴痴笑着的族人,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忽然扬起一抹苍白的笑容,心甘情愿的轻轻点了点头。
彩色的人形,饶有兴趣的歪着脑袋“哥哥,你看,这个畜生,还真挺与众不同的诶。你确定不把力量交还于我吗?你知道我可不是这群愚蠢的渣子,我的耐心真是生来就少的可怜呢。”
“力量我不可能交还于你,你也不要伤害任何人。妄造杀孽,只会让自己越陷越深。”
“哼哼...既然你不在乎,那这个畜生,我就抬抬手帮你了断了吧。”
泯香的声音越来越狠绝,忽然跪在地上手持火把的壮汉像受了什么刺激似的蜂拥而上,拿着火把就往罚场上扔。虚元立刻出手撑开一个结界,将众人拦在外面。罚场前一个被氤氲之气包围的火球却突然拔地而起,像拉在一张无形满弓的弦上,越来越紧,瞄准了枯木,就要弹射出去,引得虚元立刻化作强光俯冲了过去,拦在罚场之间。
火球像是故意挑逗似的,腾的一声又向别处弹开。夹在漂浮的绚丽颜色之中。速度之快,如流光飞过。虚元的速度也只得变的越来越快,只剩下模糊的身影。
渐渐一追一逐,卷起了一个巨大的风球。夹着尘土石块和枯枝碎叶,急速的旋转着,风卷着火,融成一团。透着烈烈火光的风球四处席卷,里面真气催生的巨响振聋发聩,吭的一声,如平底的炸雷一般,真气冲出风球上下倾泻,如夹着火光的龙卷风,一时间风云色变,天上乌云滚滚,黑压压的被风柱夹卷着,抽了进来,风柱越来越大,雷劈闪电,惊天巨响一声接着一声,天空一下子变得混乱拥挤不堪,如同塌陷了,低的恨不得伸手可触,罚场的结界消失了,迷醉的香味消失了,人们慌乱的人群四散奔逃。哭声喊声震天。
飓风无眼,所到之处,全是断壁残垣,整个罚场瞬间就只剩下香橼一个人还绑在枯木上,周围几里,放眼而去全被夷为平地,尘埃铺天盖地滚滚不散!看着眼前的房屋尽毁,族人们奔逃哀嚎,死的死,伤的伤,尸首满地,和自己最为亲近的弟弟,也倒在血泊之中,香橼顿时头脑犹如钟罄,如杜鹃啼血,悲鸣不止,只觉得喉头一甜,竟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小小的身躯也开始拼命的挣扎起来,带动着巨大的枯木也跟着摇晃起来。
气团乍停,风球嘎然而止,一个红衣女人狂喷着鲜血,被一掌远远的击飞出去,跌在满地狼藉之中,看着四周,狂笑不止,似乎对于眼前的一切异乎寻常的满意。虽然在笑,但是那女人脸上的表情却不是笑脸,而是喜怒悲泣不停的变化,煞白的脸上,眉眼异常精致,嘴唇红的鲜如烈火。
“哥哥,你还说你凡心未动?哈哈哈哈”红衣女手话音未落,突然手起一道白光,又向虚元劈了过去,虚元根本无意与她纠缠,只得一退再退。谁知这红衣女子招招狠烈,全不设防,根本就是不要命的打法,如猛虎扑食,真气翻飞像狂风呼啸,刺耳的声音震的妙歌忍不住捂住了双耳,明知道这只是回忆,但在这么激烈的战斗还是忍不住吓得恍如被夺了魂魄。这些真气妙歌虽然只能听到看到,可却全都实实在在的川流在香橼身边,虽然被虚元的彩光护住,但结界破碎了,还是被震的鼻眼鲜血直流。
妙歌看着眼前的一幕,飞快的穿过道道横行霸道的真气,快速向香橼跑去。在这么打下去,这个女人就要不行了。虽然自己什么也改变不了,但是还是忍不住要护在她的身前。
正在这时,最早被光球卷起的碎石砸晕过去的族长,被一道真气的气梢扫到了罚场正中央,正撞在了一块大石头上,反而疼的醒了过来,看着眼前的一切目瞪口呆,连滚带爬的往后跑去,奈何腿脚不便,这会儿更抖的如筛糠一般。几乎是一步一跪。
红衣女子余光看到居然是刚刚那个说话的干瘪老头子爬了起来,鼻子一哼,这可真是天意,“他是神,我是魔,他不忍心的,我偏偏乐在其中,老头,你现在把罚场点了,我饶你们不死,不然,等我倒出手来第一件事就是灭你全族!”
老头子张大了嘴巴,瞪着昏黄的双眼,仿佛被定在了原地,跑也不跑了。只是不停的嘚瑟着双手。明明,明明只是吃定了神明的爱戴,不会伤及他们,才敢放肆要挟,现在却不想,反而被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妖魔要挟。如果全族的命全都搭进去了。那自己就真的万死难辞其咎了,虽然自己也无意真的杀死香橼,可是这个女人是魔啊,自己已经做错了,不能一错再错,如果现在逃命,就真的陷全族于万劫不复之中了!
“我会尽力护你全族周全。带走香橼!速速逃命。”虚元的声音也响彻耳边。老头吓的咕咚一声跪在地上,不知该如何是好。后悔的痛哭流涕。
“他能时时刻刻的盯着你们么?!他身上背负的是苍生,是这世间万物,他只要稍一分神,就是你们全族的死期,我可是闲的狠呢!你们不反正也吃定了无论做什么虚元也不会真的责难与你们么?你!可要想清楚了。”
老头恨不得自己根本没有醒来,要不干脆死了也行,可现在,自己要是不按这个女人的话做,这个女人,她!她一定会屠杀掉全族的!!可是神,不会,无论做什么,神一定不会,老头老泪纵横痛苦的犹豫着,终于颤颤巍巍捡起地上的火把。
虚元眼看着族长的选择,却根本分身乏力,只能出下策想尽办法将真气扫过去,想将族长打晕,却全被泯香一一断住。心急如焚的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泯香此时却甘心画作肉盾,两个人全都拼尽了全力。天恨不得要被撕裂开来。大地像要倾覆了一样颤动,裂开了深深的纹路。
族长最后终于还是将握着火把的手,松了开来,闭着眼睛,嘴唇干巴巴的颌动“香橼,姥爷对不起你。”
妙歌挡在香橼面前,却无力的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