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土生土长在荷兰,她就完全是西化的生活方式了。
比如,狂热得莫名其妙的旅游。如此一来,她几乎就把金钱和精力都花到了旅行之上。
我不知道她是如何调整工作和个人休闲时间的。看起来,一年到有几个月是在世界各地晃荡流浪的。
迄今为止,足迹已是遍布五洲四海。
她给我看她几乎数不清也看不完的旅游照,领略过美食美景数不胜数。
果然是一个疯狂的旅游达人。但我也发现她有一个和我一样的特点:旅游总是一个人。
对于旅行,我也是极喜欢独自一个人的。我选择独自一人旅行,是为了遇到joy这样的女孩子。一切合意的话,相遇在哪里都可以停下来,作为终老和颐养的归宿之地。
而她另有些不同之处。待我们共同翻看她那些点点滴滴,我看见的都是,她费尽心思想要一份独立而不孤单的体验。
她不是在缅怀曾经的那另一半,也不是在憧憬新的艳遇。倒像是在逃避,或者尽力忘掉什么。
如果一定要说她也是在进行一场灵魂的探寻之旅,也是那样的不明所以。因为她的眼眸里头,写满了不知道寻找什么的迷茫。
比如在海滩和山顶上,和陌生英俊男子的暧昧照片。里面的她笑得只是貌似的开心,眼睛里没有笑意,尽是冷冽。
有时她会主动给我看她那些稀奇古怪的纹身。
其实不论男女的纹身,我本来是不喜的。
说来好笑,以前曾经和一个有过纹身的女孩约过。但是却总觉得那些纹身像另外一人的面孔,或者是眼睛。窥视我们或者夹在我们之间,看得我就是很不自在的。
她的纹身也是不同非常。一般的女孩子,大不了就是花鸟虫鱼,姓氏,十字架如此而已。
她倒好,就是满背的一只巨大的怪兽。穿小吊带出场之时,就是隐隐可见辣人眼球的血盆大口,狰狞满目。
两个手腕各一个黑色的手链,透着稀奇古怪。据称就是她这趟菲国之行最新的成绩,但上面竟然还慢慢渗着血水,有些泛黄。
“这已经感染了啊?难不成是在什么小店刺的吧,再化脓了就危险了。”
我有些吃惊,心想肯定会很痛吧。
“这个没什么,小case啦。有些痒麻而已。”
她轻描淡写,随意就撇过。果然是有受虐潜质的奇女子。
尔后她还想再展示全身其他部位的纹迹,但我就赶紧打住了。那边joy的眼神起先本就有些不善,现在根本就是要吃人一样了。
总之,身上林林总总这些稀奇的图案,真的就给了她整体合起来有些奇特诡异的气质。
她是天生的精力旺盛,好似永远不知疲倦的神采奕奕。
能够主动带来新的话题,也是热络地一一回应,但却不会是喋喋不休。
不是文静或者简单的沉静,但也绝对不会给人啰嗦累赘感觉。
她就像马尼拉无处不在的烈日之下,偶尔掠过的一丝风。稀有但只能带来略微的清新,在一片火热之中。
如同一片绿叶泛起了,很快就缄默下去,躺在路边渐渐干枯。
对于我和joy,她起初是有些愕然。之后便显得了然于胸的理解。但是私底下她有些居高临下的口吻,又仿佛是带着同情,甚至一丝丝嘲讽。
不要说她这样来自欧美发达国家的,毕竟连普通的国人都会认为f国其实各种不如c国。刚听说我来此长居,都是大吃一惊。又会拿传闻里f国种种花边新闻来调笑一番,笑得猥亵而意味深长。
很多时候,我不愿意回想起国内的前尘旧事,断了不少旧相识的联系。也有原因源自这些毫无根据的妄自尊大,奇怪又根深蒂固的偏见。
我就没有打听过saoyin和前夫任何事情,因为无论如何我想自己也是宽容和同情的。
不仅因为自己眼前和joy也同样是异国恋爱。而是对于感情世界,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别人,我总近乎懦弱般的纵容。
而且,我不允许任何人质疑joy,她的动机或是初心。我们的感情本来是阳光之下的正大光明,干净纯洁而又晶莹剔透,丝毫没有邪影魅惑。
以前我觉得她这类人群是因为和外族人生活久了,耳濡目染之下,难免浸染着西式的作风。
却不曾想,这些abc,早就是外国的公民了。如果还是你我一样的做派,那才是真正的怪事来的。
和眼下很多年轻人一样,她也热爱运动。和平常女孩子不大一样,她偏偏喜爱足球、攀岩等等剧烈运动。
皮肤健康的黝黑,面上覆盖一层有些密集的汗毛,但是不免就有些干涩。紧挨着我坐下时,隐约可见毛孔的粗大,似是证明着确是经常运动的。
像她这样的女独行侠,又怎么会少得了惯用趁手而酷炫耍帅的运动装备呢!颇有些巾帼不让须眉的,她带着四处游历的是一块滑板。
见惯了她facebook上面无数的足球,游泳,爬山晒图,却单单没有玩耍这滑板的形象。不知道里面有什么隐情。
说实话我是没有什么她作为一个女孩子的觉悟。
即使有一些关于她幻想的片段,也不是正常的温润女子扮相。而是一种野性张扬十足的,母豹或者雌兽一样的画风。
不发作时也有些阴沉,算不得文静。而一旦发作,就是地动山摇的咆哮,几欲把眼前所见的猎物撕成碎片的猛烈。
眼看着她安静瘦小的个子,很难想象黑瘦躯体里面竟然蕴藏着这样的力量吧。
送别她时,我竟然是没有一丝的留恋。默默帮她把行李塞进后备箱,她没有像当初那样,拒绝我替她拿行李的好意。
她就一个古怪的大挎包,像是把衣物之类的柔软物品统统打包到一起。有些古时代那飒爽的女侠行走江湖的感觉。
此外就是一个背包客必备的大背包了,比她本人还要高。背着它的时候,是完全见不到她人的,倒像是一只长了腿的背包怪物。
她是一个人又背又挎,还拖着所有行李从大堂来到门口。像是移动的载货卡车。
后来总在facebook上遇到她,总不咸不淡的打打招呼,聊聊她才去过的地方。就是如此了,此外没有一星半点儿的想念。
那些传说中在异国他乡遇到同胞,久违的亲切和血浓于水的深情,我是没有遇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