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顾正原刚刚查出得病的时候,便辞去了外聘专家的职务,如今顾京墨身体正待休养,也无力应对复杂的人事往来,于是顾正原的追悼会便采用了最简单的形式,顾正原没有兄弟,妻子家里人口也简单,两个家庭到了第三代,竟然只剩下顾京墨一个孩子,追悼会便只邀请了最为亲近的三两位朋友,梁鸿祚一家、康温采一家,还有陆英与抱着孩子的顾京墨。
在安息园里选定了一处位置,将顾正原的骨灰寄存于此,献上几束他生前喜欢的兰花,便算是彻底地为他送了行了。
所有人都一身黑衣,只有出生不过一周的顾伯琅穿着毛茸茸的白色小披风,安稳地睡在妈妈的怀里,对周围的一切一无所知,透出一种天真与俏皮。
陆英撑着伞,一直跟在顾京墨身边,像极了最最贴心的家人。
康温采与梁维翰走在一起,一边伤心,一边愤愤。
梁维翰看着走在前方形销骨立的顾京墨,心狠狠地痛了一下,他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康温采虽然一直大大咧咧,但是骨子里是很胆小的,顾京墨不一样,她总是天不怕地不怕,是他们几人中最敢胡作非为的,直到遇见陆英。
陆英是个十分坚韧的人,幼年父亲过世,母亲改嫁了父亲的好友,他辗转在亲戚家中长大,却以优异成绩考入东安大学。顾京墨遇见陆英,就像是遇见了五岁那年母亲走后勇敢又怯懦的自己,她将那样的自己藏了起来,活得洒脱又无畏,但是陆英不一样,他带着一身孤苦,却活出了生命的光。顾京墨钦佩这样的陆英,甚至为此收起了自己的锋芒,甘心地站在他的身后仰望。
然而顾京墨没有想到,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的陆英,最坚定也最偏执,最温柔也最冷漠。
“正原的事情,也算都安排好了,你们也就可以放心了,京墨现在身体恢复得不错,也可以出院了,陆英,月子会所的事情安排得怎么样了?”送别完顾正原,一行人聚集在安息园门口,仍是梁鸿祚在询问接下来的安排。
“京墨,坐月子可要当心,以后伯母每天给你煲汤,让你维翰哥给你送去,一定要按时喝。”梁鸿祚的夫人出身江南,温婉又贤惠,看着顾京墨蜡黄的脸色,实在担心,一路走来一直不断叮嘱。
“梁伯母放心吧,我会当心的。”顾正原回握住梁夫人的手。
“梁老,月子会所还是选了京墨当初定的那家,离医院近,有事情的话,处理起来也方便。需要的东西,会所里的月嫂也已经给准备好了。”陆英这才有机会回答梁鸿祚的提问。
梁鸿祚点点头,回头招呼梁维翰和康温采:“维翰,采儿,你们两个跟着京墨,一起去帮帮忙。老康,咱们几个老家伙就先回去吧。”
一行人就势分开,老人们各自回家,顾京墨几人则一同赶回医院,准备办理出院手续后搬到月子会所。
梁维翰开车,陆英坐在副驾驶,康温采陪着顾京墨和孩子坐在后座。四个成年人一直很安静,只有刚刚醒来的顾伯琅偶尔哼哼两声。
之前一直忙着陪伴顾京墨,康温采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孩子,如今对上顾伯琅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伸在包被外面的小手小脚,一时手忙脚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伯琅,这是干妈。”顾京墨小声地对着孩子说道。
“对对,伯琅啊,我是你的干妈,是你妈妈最好的朋友,快点长大跟我玩儿吧!”康温采听到“干妈”两个字瞬间兴奋了,她也是有娃的人了!
“哎,老维,咱现在可是有娃的人了,羡慕不羡慕啊?”康温采有些得意地对着正在开车的梁维翰炫耀。
“切!”梁维翰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