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缸热腾腾放满了的水,水汽蒸腾,瓷砖上用格外泼墨抽象的手绘法画了满墙的七彩线条。
单论画风,和霍阑被小梁宵拽着去那一片拆迁棚户区,从门上看到的“拆”和“欠债还钱”格外相似。
这种事追根溯源,通常基本都要怀疑到小梁宵身上,但那几天小梁宵几乎都没回过家,也不能凭空指摘。
霍阑被那些纨绔子弟们作弄惯了,叫人清理干净了,并没在意。
……
“什么叫七彩线条?!”梁宵那几天为了凑齐喷漆几乎脚不沾地,听着就来气,“那明明就是――”
“彩虹。”霍阑反省,“我没有艺术鉴赏力。”
梁宵怒气冲冲:“对!”
霍阑抚了抚他的脊背,低头静了一阵,跟着轻轻笑了。
他原以为自己早已不在意过去的事,即使有执念心结,也并不影响生活。但梁宵执念着要替他一件一件解开抚平,他也会尽力配合。
霍阑始终没真正想明白过缘由,直到这时候,才忽然察觉到不同。
不知不觉,记忆里那些稍微触碰都会压抑着沉闷翻搅的暗色回忆,都雨霁云消,只剩下纯粹透彻的本色。
每翻出一件,都从刀变成了糖。
“录完节目我们就回去。”霍阑轻声,“所有墙都给你画。”
梁宵还在扼腕少年霍阑的不懂情趣,闻言一愣,耳朵热了热,有点不好意思:“不用了……”
小梁宵也不知道什么是极光,凭想象觉得应当和彩虹差不多,在浴室里泼墨挥洒了半天,放了一浴缸的水,还能因为对现实认知的匮乏美滋滋想象霍阑在浴缸里看彩虹的效果。
世事变迁,梁宵现在回首当年,也不很有脸再把这些操作重复一遍。
梁宵毅然划掉了霍阑的提案,却还是被“回去”两个字牵扯着心动,忍不住:“录完节目回趟家吧?”
这里和他们在江南的住处不远,梁宵已经很久没回去过了,近乡情怯了这几天都没好意思说,眼下被霍阑提起,终归还是再按捺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