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地撞进了那双眼,顾卿音怔住了,久久不能回神。
“恩人。”
平缓的语调,听不出钟书谨想要表达的情绪。
顾卿音愣了愣,想起了钟书谨刚醒的时候自己所说的是她恩人的那件事。也不管顾卿音到底懂不懂,开玩笑似得说了句:“嗯,我是你的恩人。所以,你以后可要乖乖地听我的话哦,毕竟是我救了你一命呢。要是你不乖,我就把你赶出去!看谁还会救你!”
原本顾卿音是不期望能听到钟书谨的回答的,不料,钟书谨竟严肃地点了点头,应道:“嗯,听你话。”
如此认真的回答,就好像是一句无比珍贵的诺言,听得顾卿音恍惚了一瞬。
安静了一会儿后,顾卿音才继续开了口:“你还记不记得你晕倒前看到了什么?”
原本这也就是试探性的随口一问而已,所以看到钟书谨略带痛苦地皱起了眉头时,顾卿音也就没了再问下去的打算了,连忙揉了揉她的眉心,劝道:“好了好了,先别想了。”
哎,果然是不能太急的,那些话还是等她恢复记忆后再问吧。
钟书谨果真没再细想了。
突然就静下来的环境,让顾卿音有点不大适应。
不知是不是一个人呆得太久了,没人与她多说话的缘故,平日里话并不多的顾卿音今夜竟难得的有种想要倾诉的心情。
她趴在了浴桶边上把玩着钟书谨的发丝,有些出神。
“你知道吗,我有个师傅,他可能不是什么好人,但他却是这世上待我最好的人。教我养我,育我成人。我以为我可以等到他老了,为他送终的。可是,有一天他却突然去世了,那是我从未想到的事情,他还不老,身子骨一向键朗,医术又是极佳,怎么会突然去世了呢?原本,就算我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我也不得不信。直到如今遇见了你,我才敢相信,他真的有可能还活在这世上。这本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是,这茫茫人海,我又该如何寻到他呢?”看到钟书谨那一副云里雾里的表情时,顾卿音才发觉自己好像说得太多了,她叹息一声,敛起了那些失态,把钟书谨的脸板了回去,替她继续搓着澡,“罢了罢了,现在跟你说这些你也是听不懂的,你就当我这是随便说说的吧,不用管我。”
钟书谨没有多问,而是眯起了眼舒服地享受起顾卿音的伺候。
这个样子看来,不难猜出这人平时应该就是个养尊处优的主。
纤长的手指穿过了柔软的发丝,轻轻一握,在手心留下了一小撮。
看着手中躺着的发丝,顾卿音心有感慨。
以前,她就老问师傅,为什么不多收个弟子。
一个人,实在是太过孤单了。曾经,她总想要有些师弟师妹之类的,她总觉得人多些,或许就不会这么孤寂了。
可是如今真给她送来了一个或许有可能是姐姐妹妹之类的人,这一时之间,她还真是不大习惯呢。
把钟书谨从头到尾都洗净了之后,顾卿音才把她从桶中捞了出来,替她擦干了身子。
目光落在了钟书谨心口的那道伤痕上时,顾卿音不禁伸出手轻抚了上去。
伤口已经长出了粉色的嫩肉了,看来再过个几日,配上她所调制的药膏,这人的伤应该就能痊愈了吧。
“你这身子骨,还真是不错呢。寻常人伤得像你这么重的,没个十天半个月一般是不会恢复到像你现在这样的状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