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放为用吸管搅匀面前的豆浆,闲散地说:“特级教师都不会走的,青墨改制,就是想把这个学校改制为鹰才的复读学校,好的老师资源会直接留下来或是调去鹰才中学本部。”
青墨七中校领导层将消息压得很死,其他人此前都没有听说过青墨改制相关的情况,此刻陡然听见这个消息,直接都傻了:“什么?”
顾放为却不说话了,默默吸着豆浆。
一班学生们都注视着他,他喝了一大口豆浆,拿湿纸巾擦了擦嘴,随后才说:“是我听说的,也不一定是真的,只能说是个大趋势。改制也不是说这个学校就被放弃了,只是最后的这三届学生能得到的资源,恐怕不会太好。从民办改私立,教师合同肯定也要改,流程很复杂,甄选条件也更加严格。不仅是普通老师要找后路,他们辞职后,也很难再招其他的老师。”
易清扬问:“为什么?”
鹿行吟轻轻说:“这个时候了,学期过半,本来就不好招老师吧。这边情况也还没有稳定,不要说好老师,可能普通老师也不会愿意过来的。”
“看你们的意思,是早知道这件事?”黄飞键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怎么之前都没有人说过?这么大的消息,我们作为学生没有知情权吗?”
一片沉默。
顾放为耸耸肩:“提前几个月说,能改变什么吗?”
他依然慢条斯理地喝着豆浆,神情却冷静得甚至有些冷酷。
旁边却有人想了起来:“前段时间有很多人转学了,他们也是提前知道了吧?”
黄飞键也沉默了一会儿:“有能力提前知道消息的人,肯定就有能力安排转学,可是我们这些人呢?我们家里没权没势,学校这样对我们,我们就什么都不能做吗?”
徐菁也坐在这附近,她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些什么,但是看了顾放为一眼之后,又闭嘴了。
一个坐在桌角的男生阴阳怪气地说:“顾放为家有钱,他肯定觉得没什么,但是我们在青墨上学的,谁有他这样的条件,一点后顾之忧都没有,想学就学,想玩就玩。人家是阔少,肯定顾不上我们这些人的死活,有什么消息在他眼里,能算个事吗?”
“是啊,考试也就是玩一玩,开心了上上课,不开心了就不上,我们可没他那样不食人间烟火,有钱真好。”还有一个男生附和道。
周围气氛一下子跌到冰点。
顾放为动作停滞了,他刚刚本来在喝豆浆,旁边一碗刀削面还没有开始吃,正拿起雪白的一次性木筷准备掰开。
“咔哒”一声响,引得人神经一跳。筷子掰开了,顾放为顺手就把它往盘里“哐当”一扔,站起身来。
他的眼神冷冷的:“我吃好了,小计算器,你吃完一会儿跟我回来。”
说着就端起餐盘往外走了。
鹿行吟和徐菁同时站起身来,徐菁却走得更快,她也端着餐盘往外快步走,留桌边一阵尴尬。
易清扬拽了拽鹿行吟。
黄飞键也不耐烦地说:“你们说这些有意思吗?他和鹿行吟关系好,你们至于弄成这样,不就是因为徐菁喜欢他呗,你们一个两个的私怨还搞得这么小家子气,我服了你们了。鹿行吟对不起啊,跟帮我们跟他说一声。”
鹿行吟望过去。
徐菁已经追上了顾放为,顾放为放了餐盘往门口走去,徐菁就跟在他身边,偏头跟他说着话。
顾放为修养很好,哪怕现在已经生气了,但是对徐菁态度依然很好,他永远不会对女生疾言厉色。
鹿行吟收回视线,看着那两个男生,认真说:“他不是这样的人。”
“我是从q省的冬桐市转学过来的,你们可能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不过这不重要。我刚转过来的时候,他还不认识我,他在校长办公室看见我第一面,就叫我不要来这个学校,因为青墨要改制了。”鹿行吟很认真,语气也加重了,有些严肃的样子,“你们这样带着恶意评判他人,才让人看不过眼。”
他也端起餐盘准备走,回头认出那两个男生都是提高班的人,又补了一句:“当初提高班的试卷压轴答案,都是他写出来的。”
鹿行吟也走了。
易清扬和黄飞键面面相觑:“你看见了吗?刚刚鹿行吟是生气了吗?”
“卧槽,他这么软的人也会生气啊!”
“你们什么时候和27班学生关系这么好了?”那两个男生不服气,“胳膊肘向外拐啊?”
“都什么时候了还分1班27班?”黄飞键也怒了,“眼皮子这么窄?顾放为也在青墨,他至少有点消息和门路,总比我们在这里当无头苍蝇的强,怎么你说人家几句你就能舒服了?现在那么多老师辞职,影响的是我们全年级,整个学校,我也是服了你们。”
易清扬也觉得莫名其妙:“27班怎么了啊,这段时间你们又不是没接触过,鹿行吟数学好人也好,顾放为,还有他们班班长和那个戴眼镜的女生都挺好的,有什么可吵架的。”
鹿行吟回了班上,顾放为却没有在。
老师集体辞职的消息愈演愈烈,27班学生渐渐也被这种氛围感染了,早上第一节 课是化学课,侯毫照例没有来上课。
“老猴子也辞职了?”陈圆圆问道。
“报——侯老师还在办公室!”有人激动地跑回来,“说还是跟上周一样,有问题的去办公室找他!”
27班学生都激动了起来,集体受到了鼓舞,全班当即踊跃地拿了课本奔去化学组办公室。
“小鹿!我被感动了!老猴子虽然平常令人窒息,但是这次真够义气!”陈圆圆也拽着曲娇准备去,问他,“一起吗?虽然我们觉得你大概不用去。”
鹿行吟视线看向顾放为空荡荡的座位,抿了抿嘴:“我不去,你们去吧。”
顾放为最近几天因为一直在黏着他讨论小僵尸的事情,几天下来一节课都没缺,班上人都几乎以为他已经转性。
轰轰烈烈的讨论和八卦中,还有一条小道消息:“报——刚从文教楼过来,看见校花和徐菁在小卖部那边散步说话,两个人又一起去食堂了!”
“没人感兴趣吗?”见没人回应,传信人有点疑惑。
他被吼了回去:“学都要没得上了还管这些!笔和本子带着,你出息点,去老猴子那听课好了。”
空荡荡的教室里只剩下鹿行吟一个人。
他在座位上静了片刻,随后动起来,翻开前年的一张s省第二次质量检测试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