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手罢。”
崔琦猛然回头,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后,立刻冲上前挥开行刑的人,大吼道:“停手!都停手!”
莲叶惊讶地看着她,这还是第一次见着贵妃心软。
“看他也半死不活了,拖下去吧。”汤贵妃撇了撇嘴,离开了窗边。
“快,去请大夫,不要碰到他的伤口!”崔琦似乎感受不到自己的痛,既急又怒地喊道。
鲁渝被抬走了,挨了七八十棍,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临走之时,崔琦望向窗边,眼眸深深。
——
两日后,贵妃回宫。凤驾前脚才进了承乾宫,后头宫外就流传出她杖责崔家小将的消息来。尤其是崔琦一瘸一拐地走进了侯爵府,里面更是传来哭天抢地的声音。
京中仰慕崔小将的人不少,此番他挨罚还不知伤了多少少女的心,由此,大家越发地憎恶起贵妃来。不久后,京城周边的道观生意好了起来,听说是那观主会一门擒妖术,最擅长拿狐妖,不知真假。
万寿节过去两月后,来贺寿的藩王们也该离京了。一同跟着归藩的还有庆王,不知他拜了哪路神仙,皇帝居然允许他归藩了。
夜里,皇帝来承乾宫就寝。
“朕确实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太不可思议了。”威帝摇头叹息,“朕这弟弟也算是一表人才,这下可彻底毁了。”
“庆王说是府里妾侍心生怨恨做下的?”汤贵妃一边为他宽衣一边问道。
威帝点头,痛心疾首:“小妾这般大胆,庆王对她稍加冷落她便新生怨怼,朕已经派人捉拿下狱,不日问斩。敢谋害皇亲国戚,她死不足惜!”
汤贵妃轻笑了一声,似乎并未放在心上。
“他受此打击,已无颜面再待在京城了,再三恳求朕,朕也就允了他归藩了。”威帝拉着她一同坐在床上,轻轻抚弄她的发丝,道,“他待在京城这么多年也没有翻起什么风浪,此番受了重击,大约是一蹶不振了。他走,朕很放心。”
汤贵妃偏头,依偎在威帝的胸膛,嘴角上挑:“陛下仁慈,庆王一定会再藩地感念陛下隆恩。”
威帝点头,看起来真的是对庆王放下戒心了。
“不说他了,最近政务繁琐,朕都没有好好跟你亲香亲香了……”说着,他搂着贵妃爬上了床,一边解开她的衣裙一边伸手撩下外面的青纱帐。
“陛下……”贵妃溢出一丝娇嗔,风情无限。
——
庆王府,庆王妃坐在梳妆台面前,神似不宁。
“王妃,该就寝了。”贴身的侍女小荷走过来,见她妆发已卸却空坐着发呆,想必是对府中的变故难以接受。
庆王妃毓质名门,是已故忠武公唯一的嫡女,当年嫁给庆王也算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这些年她恪守王妃的本分,打点府内府外,安顿妾侍庶子女,自觉没有什么失职的地方。她以为与丈夫虽做不到琴瑟和谐但也是举案齐眉的,可没想到朝变故发生,他竟然是这般对待自己的。
“小荷,你刚刚听见了吗?他要我留在京城为他打点,自己带着妾侍子女们一同就藩……”庆王妃喃喃自语。
小荷知她心中难过,哪个女子愿意被丈夫抛下呢?这样的分离又不是一年半载,藩王没有奉诏是不能随意进京的,这样一来夫妻分隔两地,再浓的感情也淡了,何况……王妃她还没有自己的孩子。
“王妃,您莫要难过。”小荷随她一同长大一同出嫁,早已和庆王妃心连心了。她蹲在庆王妃的面前,握着她冰冷的手安慰道,“藩地有什么好的,您留在京城还有娘家照应,哪个敢欺负你了去?王爷……太医也说了他大约是不能了……您也该为自己打算了。”
庆王妃流着泪诧异抬头:“小荷……”
“您才二十五岁,该给自己想条后路啊。”小荷紧紧地握着她的手道。没有孩子的女人是没有后半生的,纵然顶着庆王妃这个头衔,可年岁老去之后,这个头衔又能给她带来几分快乐呢?
庆王妃陷入了挣扎,她虽然对丈夫寒心但却还没有到背叛他的份儿上。
而庆王将王妃留在京城的原意是想让她盯着宫里的动向,他早晚会向汤凤复仇,自然要知己知彼。再者,将王妃留在京城也是安了皇帝的心,他的家眷在京城皇帝也该对他更为放心一些。可他万万没想到,当他开始舍弃王妃安全的时候,王妃也将面临舍弃他的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搓搓手,进度条拉起来!
评论区有些寂寞呀,大家躁起来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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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风云将起
九月十八日,大吉,宜嫁娶。
这一天,宋仁目送女儿出嫁,送至宋府门口,他便再不能往前走了。
宋姑娘顶着朱红的盖头回望父母,眼泪在盖头下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圣命难为,前方即使是火山也得往下跳。迎亲的队伍敲锣打鼓地走远了,宋仁扶着门槛,险些晕倒。
“老爷……”宋夫人抹泪惊呼。
承乾宫里,一手促成这桩婚事的汤贵妃正坐在主位上,她膝盖上搁着一个掉漆的红木盒子,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一块玉牌。
南疆王族后裔,出生之后都会被赐予一块黄色的玉牌,这是他们王族身份的象征。玉牌正面是小篆“凤”字,如果生的是男孩子,背面就是一匹飞驰的骏马,如果是女孩儿背面就是一朵盛放的荷花。汤贵妃手里这一块什么都不是,正面、背面单看都不完整,只有反复翻动才发现这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雕刻者手艺了得,雕刻技术行云流水,即使凤凰的前身和尾巴不在一面,可若是有人用印泥将它拓在纸面上就知道,分毫不差。
贵妃看向殿外,手指摩挲着凤凰的头颅,耳边仿佛又是那震耳欲聋的厮杀声。
那一年,南疆被大夏攻破,南王自刎于朝夕台前,王室男女被杀的被俘的有上百人。她和母亲在一辆押送俘虏的车上,她们的宿命是被押送至大夏的国都,或卖入教坊司或沦为奴仆。
“母亲,我怕……”她蜷缩在母亲的怀里,外面黑压压的军士吓得她瑟瑟发抖。
母亲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即使丧夫之痛已经快让这个女人活不下去了,但是她看着怀里的女儿决定前路就算再屈辱也要搏一搏。
“活下去,为了不让你父王白死……”母亲含泪说道。她透过一个缝隙看向母亲,作为一国王后,她此时的悲凉和绝望是如此的痛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