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老太爷在我们那片老有名了。
就算是外县的人,跟他一提奶.子山下皮老太爷,他也能眉飞色舞给你白话上大半天。
传来传去的那些事,真真假假谁也说不准,在我看来,是假的成分多。
因为还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经常去皮家玩。我和皮家的孙子——老猫,从光腚就在一个泥坑打滚,在一棵树上摘果子吃。
在我印象里,皮老太爷就是一普通老头,要说有啥不一样的,那就是他的胡子又白又长。
皮老太爷还有个姓关的老哥们,是他们家邻居,说是老哥们,其实皮老太爷比老关爷还要小个十几二十岁。
在我眼里,俩人倒没啥区别,就是俩老头。
这俩老头天天一起喝茶,聊天,早晨起来一起遛弯。
皮老太爷慈眉善目,不象外面人传的那么邪乎,对我也很好,我经常能在皮老太爷那弄到点好吃的。
我想我是沾了他大孙子老猫的光,皮老太爷极疼这个孙子,不过奇怪的是,老猫不姓皮,倒姓毛。
有时候玩得晚了,我就睡在皮家,要是赶上皮老太爷心情好,他就在场院上摆个小桌子,泡上一壶茶,就在皎洁的月光下,给老猫和我讲故事。
每当这个时候,老关爷就夹起小板凳,慢悠悠的回家去了。
故事都不白听,皮老太爷也得捞些彩头,他最喜欢逗老猫,让老猫脱了裤子,翘着小鸡鸡围着场院跑一圈,每次老猫跑完了,就揪着皮老太爷的胡子吵着要听故事。
皮老太爷就抱起我和老猫,一个腿上放一个,然后天南海北的胡吹。
给我们讲他年轻的时候,在一垄地里就刨出过两千斤的大地瓜,还说当初金日成在东北的时候经常在他们家借宿。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两千斤的地瓜到底有多大,也不太清楚金日成到底是何许人也,倒是那些鬼鬼神神的故事让我和老猫晚上缩在被窝里不敢露头。
下面我要说的这个,就是我记得最清楚的一个。
皮老太爷说:我是山东人,家里排行老三,人家都喊我皮三,年轻时候闯关东到了关外,先是到辽宁,后来在闯到吉林,就在这蛟河奶.子山下安家了。
后来啊,我运气不好,撞邪了,亏了遇见我师傅,把我给救了,我就拜他为师,学了点本事。
那时候我年轻气盛,再加上受过这些东西的气,下手不留情,小妖小怪也不知道死在我手里多少,我尤其喜欢整治黄皮子,这东西太害人。
曾有看手相的人说我这个人心善手黑,说是心善有善报,手黑有恶报。
反正是祸福难料,让我好自为之。
这话简直和没说一样,我那时候才不管这个。
哎,你们俩小家伙可得记得,以后得饶人处且饶人,不仅是人,啥都一样,不要赶尽杀绝。
今天我要说的这个事,可是有年头了,那时候还没解放呢。
日本人,国民党,我党都想争这块地方,打来打去,可死了老鼻子人了,再加上东北这地方到处是深山老林,你走上个大半天都见不着一个人影,这人气少了,邪气就盛了。
有一年秋天啊,我到县里赶集。
那时候可没啥公共汽车,都是走着去,来回有四五十里,山道又难走,所以我们那时候赶集,都得早起。
那天天一亮,我就起来了。
然后吃了点东西,拿了杆猎枪,又请了几道符、拿了一块朱砂塞在褡裢里可就上路了。
我紧走慢走,等到了蛟河县都快晌午了,我就满大街瞎溜达,给老猫他奶奶买了两块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