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王府。
青年手里头捏着一张信纸,上面提醒他去查一下昭贵妃身边的芳年今天有没有出宫。她没有说其他,只是暗示了这么一句,
想到今日小二去给怀阳郡主她们房间添冰,门开里头软软甜甜的嗓子飘出来。
“你放心吧,祁郡王这样好,任谁都不舍得伤害的。”
傅南歧把信纸折好,头一回没把这种信件之类的东西烧掉。
他低低笑了一声,不否认自己看见这封没有署名信时的意外。
真是个傻子。
昭贵妃做这些事情,他自然不可能没得到半点消息,更甚至于他几乎已经猜到接下来她要做什么。
看穿了她的阴谋诡计之后就会发现,其实这个女人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不可摧。
人都是有弱点的,没有弱点,那就不是人了。
而昭贵妃的弱点,就是她唯一的倚仗——她的儿子。
傅南歧站在窗口,外头夜色沉沉,繁星点缀,院子里树上传来经久不息的聒噪,无端让人生烦。
他想起那个少年温暖的笑,还唤他“二皇兄”,光明磊落,赤诚友好,竟完全不像是皇帝和昭贵妃的儿子。
脑海里又响起白楹的话,她说傅云祁人这么好。他看向远处不见光的地方,半笼在阴影中的脸上带着阴郁,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觉得可笑。
大概过了半炷香的时间,他眼神中阴鸷越发明显,像是在和自己较劲一般,但最后还是走到书桌前,提笔沾了点墨,快速把纸上一道小字给划了。
昭贵妃可以狠毒地铲除所有和她作对的人甚至牵连无辜者,他自然也可以。
只是他不想成为如她一般臭虫的人,毕竟,臭虫哪有资格沐浴在阳光下啊?
傅南歧心里不痛快,决定先拿当初北家倒下那些落井下石的人开刀。
一张干净宣纸覆盖上桌面,提笔,手骨线条流畅,手腕微动,墨染。
一条接一条,话语凝练老道,一针见血,如果有人能看见,必要惊叹不已。如此缜密的安排,环环相扣,旁人想到的他想到了,旁人没想到的他也想到了,甚至算准了之后会发生的混乱。
他没有听过什么大儒授课,也不曾有名师指教,这些谋略,算计,全是他在兵书古籍上学会的。
他是被上天厌弃的人,什么东西自然都得自己去争取。
第二日,白楹去了宫里一趟。
她先去了寿康宫给太后请安,在那果不其然看见了傅云祁,后者见到她先是一愣,随后眼角眉梢都带了笑意,真诚且温暖,让人无法抗拒。
白楹出了寿康宫,傅云祁站在外头等她。
她低头无奈一笑,上前,傅云祁先一步开口道:“阿楹,你不躲我了?”
语气之中带着一点难以察觉的委屈,他眼中欢喜无法遮掩,坦坦荡荡,真是……让人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白楹说:“郡王,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坐坐吧?”
“不如直接来锦绣宫中,祁儿最熟悉那了,也可以带阿楹逛逛。”昭贵妃走出来,眼眸含笑,这副雍容华贵的模样落在白楹眼中,无异是迷惑人心的毒蛇。
麻麻呀!!!
白楹有种想跑的冲动,但奈何脚下生根了似的,怎么都动不了。
她好像感觉到了自己藏在袖子里是在微微发颤,虽说没有任何证据指向昭贵妃,但白楹的直觉告诉她,一定是她做的,她让人处理了琳贵人宫里的那个扫洗宫女。
白楹挤出一个笑容,“不,不必了。”怕惹恼昭贵妃,她低头含羞一笑,“阿楹和,郡王……随便找个地方坐坐就好。”
傅云祁不想勉强她,他当机立断道:“母妃,我和阿楹去御花园,您回去好好休息吧”
昭贵妃见此,也不再说什么,只含笑点头,“好。”
身边的芳年便扶着她回了锦绣宫。
白楹跟在傅云祁身后和他保持一定距离往御花园走去,她感觉到背后有一股视线,回头望去,发现是华贵人。
华贵人站在寿康宫外,一身明丽宫装,静静地看着白楹,见白楹回头,唇角一扯,露出一个鲜活动人的笑。
白楹:“……”她赶忙收回目光,也懒得去想华贵人会怎么想她,看傅云祁找了一个安静的凉亭,四周都没什么宫女太监经过,方松了一口气。
傅云祁确实是个君子,良好的教养让他哪怕想要和白楹亲近,但依旧和白楹保持着一段距离,这样就算旁人看见了,也不会误会什么。
说实话,傅云祁这么细心体贴,白楹没有一点动容是不可能的。
白楹坐了下来,双手放在膝上,慢慢收紧衣服。
“郡王。”
傅云祁说:“阿楹不如和怀阳一样,喊我,喊我……”他像是鼓足了勇气说出这句话,但说到最后,少年白皙脸上漫上红晕,眼神飘忽,似难以启齿那个称呼。
白楹忍俊不禁,原本想要要说的话被他一打断也需要重新组织。
她笑容温软,又如蜜一般甜,灵动澄澈的眼眸中透露出一丝狡黠,像是在逗他。
“喊你,云祁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