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走过去。
淮南王妃下意识要去拉她的手,结果发现自己提不起一点力气,她伤心欲绝,眼泪又要掉下来。
白楹:“!!!”
女人都是水做的,古人诚不欺我。
她找了块干净的帕子,在递给淮南王妃和直接给她擦眼泪中徘徊不定,最后在淮南王妃满怀期待的目光下,用帕子掖了掖她眼角滑落的泪。
结果发现,越擦越多,越擦越多?!
“……”
白楹觉得尴尬,浑身不得劲,只好没话找话,低着头说:“王妃,我让人开了窗,您要是不喜欢,现在就关上吧。”
这么一会儿子功夫,屋内的药味已经散去不少。就算关上也肯定比之前要好很多。
甘亭和其他婢女都紧张地看着淮南王妃。
却见淮南王妃试探着,花费很大力气,轻轻握住了白楹的手,怕白楹抗拒,她往窗户看去,轻声道:“阿盈回来了,娘的光,也回来了。”
甘亭松了口气。
她赌对了。因为是白楹提的,王妃没有责怪一句,也没有如从前那般憎恶阳光。
木窗敞着,帘子拉开,外头无数阳光争先恐后地倾泻进来,驱逐了大半令人不适的药味。
光束落在淮南王妃脸上,明亮又刺眼,使十分病容减去三分。
平静下来的淮南王妃温和柔美,确实更容易让人接受。她满心满眼都是白楹,眼底柔爱像是池中快要溺出来的水,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白楹同情她,心疼她,但不得不打破她的幻想,无奈道:“王妃,我不是您的女儿。”
淮南王妃神情顿时变了,可以看出来,她已经在崩溃边缘,甚至一瞬间她握着白楹的手猛地用力。
白楹吃痛一声。
淮南王妃的理智总算回归,轻轻松开了白楹的手。
她死死揪着被褥,神情变化多次,愤怒,狰狞,偏激,绝望,痛苦……她挣扎着,白楹都感觉她要把厚厚的被褥给扯破了!
是的,她才发现,淮南王妃在六月里,盖的还是冬天的锦被。
她于心不忍,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好说:“您别难过,说不定世子的妹妹,现在还活着呢。”
“撕拉——”锦被真的被撕破了。
白楹盯着淮南王妃尖锐的指甲,咽了咽口水。
我的麻麻麻麻麻麻呀!
像是察觉到了白楹的惊恐,淮南王妃表情一滞,最终尘埃落定,归于平静。
她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可又不得不面对现实。
甘亭试探着喊了一声“王妃”。
淮南王妃回过神来,对白楹露出一个极其虚弱的笑,轻声细语道:“白姑娘,对不住,吓到你了。”
这样的淮南王妃才正常啊!
就像是刚开始看到的那样。
白楹和甘亭一干人都齐齐松了口气。
白楹下意识给淮南王妃掖了掖被角,说:“没事没事。”目光落在被撕裂开的那道口子上,有些微妙。
情绪得多激动,才会爆发出这么大力气,把最外面一层给撕破?
淮南王妃虚弱道:“甘亭,把这床锦被换了吧。”
甘亭忙不迭“诶”了一声,紧接着,一切恢复如常。
每个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换被褥的换被褥,温药的温药。似乎看出白楹很不适应屋子里头的味道,淮南王妃又让人把香炉撤了下去。
白楹想坐回边上去,淮南王妃忽然拉住了她的衣袖。
白楹:“?”
淮南王妃动了动没有血色的唇,虚弱笑道:“白姑娘……陪我坐一坐吧。”
这点要求还是可以接受的。
白楹眉眼一弯,“好呀。”
淮南王妃盯着白楹与她如出一辙的苍白面容,轻声问道:“白姑娘的身体,怎么也这么不好?”
“啊?”白楹没想到淮南王妃会问这个,她不好意思笑了笑,说,“我身体从小就不好,多亏了国师大人,才能活到现在。”
国师大人啊。
淮南王妃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眼中没有什么光彩,“……白姑娘受苦了。”
白楹没忍住哈哈大笑,神采飞扬道:“没有受苦啊,静太妃他们都对我特别好,感觉每天都是泡在蜜罐子里!”
这是实话。
但不知道为什么,白楹说完,就看见淮南王妃皱眉脸色不甚好看。
难不成,是看见她,又想到她的女儿如今生死不知所以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了?
呃……白楹补救道:“王妃的女儿,肯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淮南王妃勉强一笑,大概有被安慰到。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倒也挺和谐,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
秦老太君并秦画两人急匆匆赶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白楹坐在淮南王妃床边,说着她以前的蠢事,而淮南王妃靠着云锦枕,静静地注视身边小姑娘,苍白的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再不见往日的沉寂偏激。
秦画:“……”到底发生了什么?
曾祖母不会觉得她骗人吧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