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宸极殿出来,白楹远远就看见傅云祁站在必经之路上,低着头手里不知在抚摸着什么,他沐浴在阳光下,侧脸被镀上一层灿灿晨光,眉眼微垂温柔得不像话。
白楹顿了顿脚步,思考一秒就决定绕远路。
还没走两步,傅云祁就有所察觉抬头,看见白楹连忙追上来,“阿楹。”
躲也躲不过。
白楹闭了闭眼睛,转身露出一个客气疏离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清甜乖巧,可傅云祁只有说不出的难过。
白楹曲膝行礼:“祈王殿下。”
傅云祁抿了抿唇,笑容苦涩:“阿楹喜欢二皇兄,就必须这么疏离我吗?”
“我们之间,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吗?”
白楹轻声反问:“祈王殿下是只想和我做朋友吗?”
傅云祁无法说出违心之言,尤其是在心上人面前,他下意识摇了摇头,唇角笑容越发苦涩。
自从情窦初开,他的心里眼里就只能装下她一个人,所爱所想是她,想娶的人也是她,哪里还能回到过去?
可如果连朋友的身份都没有了,他们是不是要越走越远,最后只能沦落陌生人的地步?
想到这里,他几乎控制不住眼底的悲伤,他咬紧牙关,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阿楹,此去安城,还不知会如何,你...多保重。”
白楹没看没接,只温声道:“祈王殿下,还有寥寥数日就是你和潆悦的大婚之日,届时你就是有家室的人,而我也有心爱之人,言行举止都得注意分寸。”
顿了顿她觉得自己说的太过含蓄,又道:“我是个小心眼的人,如果有人给我的心上人送东西,我会吃醋的。同样,我和潆悦是知交好友,我不希望她因为我受到伤害。”
傅云祁张了张嘴,哑声道:“小心眼的人,是他吧。”
白楹忍不住笑了,在外面还是维护傅南岐的形象,“不,是我。”
说完,她怕傅南岐等急,又施了一礼:“白楹告退。”
傅云祁低头,掌心躺着一枚平安符,是他昨夜赶去九龙寺求来的,可惜......它没有福分,没能得到她的正眼。
就和他一样。
一上马车,白楹就感受到了如有实质的怨气。
还不等她解释,傅南岐就黑着脸先发制人:“我等了你整整一个多时辰!”
白楹琢磨着前脚后脚的事情,就算傅南岐消息灵通也不可能知道傅云祁找她的事情,于是毫不心虚一脸正气道:“那我办正事呢,去完景玉宫又去找了皇帝,肯定得耽搁一些时间。”
傅南岐阴阳怪气道:“就这些?”
“不然呢?”白楹熟门熟路从暗格里翻出枕头,毯子一铺就躺下来,背对傅南岐,嘟囔道,“一天天忙死了,都没时间睡觉。”
傅南岐冷笑一声,觉得她从头到脚连头发丝也写满心虚,“没时间睡觉,有时间和别人说话。”
白楹心里咯噔一声,震惊于他消息的灵通程度,也不好再瞒,她坐起来,讪讪一笑道:“
就说了几句话,我这不就连忙出宫了吗?”
就说了几句话?
傅南岐冷冷道:“除此之外你还做什么不成?”
白楹诶道:“你这个人怎么回事?非得吵架是不是?我只不过是跟他说了几句话,你就这副德行,阴阳怪气像个太监,甩脸子给谁看?”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惯着他,皱眉不悦道:“我不吃你这套。”
傅云祁火大道:“是,你就吃别人那套,明明可以视而不见,却还是心软!”
“我对谁心软了?诶你这个人怎么老是不讲道理?”
“你喜欢通情达理的,就回去找别人和你同行好了。”傅南岐一气之下口不择言。
他知道自己有很多毛病,这世上也只有白楹一个人会喜欢他,正因为如此哪怕白楹处处迁就,他也没有安全感。
他连一点可能失去的苗头都接受不了!
放完狠话,马车里忽然安静下来,气氛凝固,让人难以适应。
白楹淡淡道:“好啊。”
傅南岐呼吸一窒,心脏骤停,喃喃道:“你说什么?”
白楹忽然一脚踹在他小腿上,对外面驾马的江林喊道:“停下来!”
傅南岐咬着牙吼道:“不准停!”
白楹淡淡看他一眼,一字一顿道:“我要去找通情达理的人。”
傅南岐总算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绷着下颚,口腔中满是被他咬破的血,恶狠狠盯着她:“不许去!
相比傅南岐的暴躁易怒,白楹看上去冷淡无比,让她去找通情达理的人是他,不让去的也是他。
行,她倒要看看,谁会先被气死。
白楹把毯子一裹,抱着枕头闭上眼,懒得搭理他。
她心里还存着疑心,只是没到安城,事情没得到验证,她不想就这么说出口。
就算闭着眼睛,白楹也能感受到傅南岐那股视线,一直持续离开京城,她有了睡意,那股视线也没离开。
路途颠簸,但马车内有乾坤,白楹睡的很安稳。
半路上她醒来过一次,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傅南岐的怀里,盖着毯子靠在他胸膛,手里的枕头变成了他的手臂。
“......”难怪她觉得很不舒服。
白楹抬头懒懒看他一眼,就感受到他身体紧绷起来,干巴巴道:“你自己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