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贵妃知道傅云祁进宫一趟不容易,所以她没再藏着掖着,把自己所知道的全说出来。
“梁王和安郡王想谋反!他们想谋权篡位害死你父皇!祁儿,你不能去和你父皇说,一来他会疑心你如何得知,二来必会打草惊蛇,你不能冲动!”
“你要等,等他们有所行动,你再联合曲将军将前去救驾,好让你父皇知道,你才是最孝顺的!还有傅南岐!也不知道淮南王使了什么手段,竟让你父皇一点都不顾忌还在孝期就赐婚!”
“祁儿,母妃如今就只有你了,你是母妃唯一的依靠!你不能再向着白楹,她心里从未有过你!”
“母妃同你说的你都要记住,对曲潆悦好一些,你现在还用得着曲将军,绝不能亏待了人家。你看傅南岐,若非勾搭上了白楹,他何来今日?早知如此,我当初便不该心慈手软!”
是心慈手软,还是无能为力?
傅云祁轻轻抽出自己的手,看着憔悴的昭贵妃,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表情都有些狰狞,她还尤未察觉。
自从成了太子侧妃,而后一路高升备受荣宠,这么多年昭贵妃就没吃过什么苦,如今...变成这样,可以说是自作自受。
从云端跌落的感觉自然不好受,心里落差太大,昭贵妃一时半会难以适应心态崩掉也是理所应当。
傅云祁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但想到她所做的一切,一颗心又冷下来。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孩儿记下了。”傅云祁道,他是偷偷摸摸地来,不能久待,否则被人知道捅到皇帝哪里去,还要惹出更大的麻烦。
傅云祁竭力忽视心头那抹疼痛,尽可能让呼吸平稳,他站起身,温声道:“母妃,孩儿先走了。”
昭贵妃能知道这么多事情,可见宫中眼线不少,但这些日子的苦头也是实打实的。
傅云祁移开目光,哪怕不愿相信也得正视这个事实。
昭贵妃为了逼他狠下决心,竟然愿意任人欺凌毫不反抗。
她的心啊,比他想的还要狠。
傅云祁心中一片苦涩。
回到祁王府上,曲潆悦还未歇下,听到动静,在婢女的伺候下梳理一番,让厨房将煨了一日的鸡汤盛好,她亲自给送过去。
虽然没有夫妻之实,但既然担了祈王妃的名头,妻子该尽的本分,曲潆悦还是愿意做的。
走到书房外,曲潆悦停住了脚步。
里头似乎不止一个人,谈话声隐约,好几个声音。
曲潆悦猜想是谈正事,她转身欲走,就听见“秦王”二字。
秦王......阿楹的心上人。
未来的夫婿。
曲潆悦捏紧了手心,站在书房外听了好一会儿,才扬起完美的笑容,敲了敲门。
里头谈话声戛然而止。
有人来开门,见是曲潆悦,面上肃然一收,笑着拱手行礼:“见过王妃。”
曲潆悦道一句先生有礼,避嫌走开,与傅云祁笑道:“妾身在外面站了好久,见殿下与几位先生迟迟未说完,忍不住打扰。”
婢女送上热气腾腾的鸡汤。
曲潆悦道:“鸡汤快冷了,殿下用一些吧。”
一个蓄着山羊须的幕僚含笑道:“王妃既早早来了,何不进来?站在外头吹风,若是感染风寒,可就是我们的罪过了。”
曲潆悦假装没听懂他话中试探,歉然一笑:“妾身在外头听了好一会儿,也没听清殿下和先生们说些什么,怕是正事,不敢贸然打扰。本想再等等,又可惜这煲了一天的鸡汤。”
半真半假,更让人信服。
曲潆悦关切道:“殿下近日待在王府,心中牵挂母妃,都消瘦不少。”
幕僚赞道:“王妃贤惠。”
傅云祁曲潆悦一直都有愧疚,他总觉不该耽误人家姑娘一生,对她向来客气有礼。
“辛苦你了。”他道,犹豫了一下,低声道,“连累你与我一同被关在府中,且再等几日...”
“殿下客气,夫妻本一体,何谈连累。”曲潆悦欠了欠身,“妾身先下去了,殿下注意身子,早些歇息。”
傅云祁让人送她,曲潆悦道不用,她弯了弯眸子,笑道:“在自己家中还会出什么事不成?”
她走后,手心一片濡湿。
“殿下!”山羊须幕僚皱眉,“王妃她......”
“诶我说你,未免太过紧张,杯弓蛇影!”另一人笑道,“就是听见了,王妃还能和其他人说不成?她既嫁给了我们殿下,曲将军也一心一意助殿下共谋大事,你还有什么好疑心的?”
一直没说话只一开始给曲潆悦行了礼的男子思考一番,也应和了他的话。
傅云祁出声道:“不必疑心。”
山羊须的幕僚皱着眉头,还是不太放心。
但想想,另外一人说的也有道理。
曲潆悦都嫁给傅云祁了,她还能害他不成?
叹了口气,山羊须继续道:“殿下,贵妃娘娘深谋远虑,所言句句在理,您必须先......”
“小姐,小姐。”婢女连唤好几声。
屋内只剩下她们两人,其余曲潆悦都让他们下去休息了。
青枝担忧地看着曲潆悦,“小姐,您......”
“你先别说话,容我静一静。”
纵有千言万语,听曲潆悦这样说,也只得憋住了。
想到方才隐约听到的那些话,青枝就忍不住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