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顺帝看他,慢声道:“怎么,太子伴读的身份还入不得贺大人的眼么?”
贺林轩知他是玩笑,仍是正色道:“陛下何出此言,微臣甚是惶恐。只是诺儿一向无拘无束惯了,进了宫廷,臣只怕他闯祸。且不说他自己散漫玩心重,若是带坏了殿下,那才真真是大罪过了。”
天顺帝嗤笑道:“舍不得便舍不得,少跟朕扯这些有的没的。”
贺林轩赧然一笑,却未辩驳。
天顺帝直言道:“诺儿的好处,朕心知肚明,长渊也与他最亲近,按照长渊的心意,本该有诺儿一席之位。只是诺儿与信儿同出一府,这便有些不妥了。师兄伴朕多年,如今让信儿能陪伴长渊,也是一段缘分。朕只怕师兄舍不得……不过,师兄便是再舍不得,也不会像某些人一样,不识大体的。”
说着,天顺帝瞟了贺林轩一眼。
话中不识大体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贺林轩任他寒碜,只笑道:“信儿生性稳重,谋算或有不足,但劝人上进却是无人能出其右了。而且,他责任心重,很愿意为长辈分忧,陛下选他,他不会让陛下失望的。只是另一个人选,不知陛下作何打算呢?”
“你会不知?”
天顺帝没好气地看了一眼贺林轩,却也没卖关子。
他道:“就是寿康小郡王了。朕那七弟,每月一封书信谢朕教导之情,朕受之有愧。倒是安平侯爷,这几年将这孩子带在身边言传身教,管束严厉,朕见过几回,确有不小的长进。想来,朕选了他,七弟总能安心些,安平侯爷也无异议。”
贺林轩点了点头,心道,安平侯爷没有异议,但想来安平侯世子心里不会太痛快。
虞明博也有子嗣,长子乃是嫡出,和大殿下年纪相近,要说他没有想法,是不大可能的。
贺林轩这么想着,也这么说了:“只怕虞大人要失望了。”
天顺帝淡淡一笑,“此事自有安平侯操劳,朕放心得很。”
自去年新粮种在大梁推行种植的成果报上来,粮食果然大丰收,政绩斐然,虞明博这位工部尚书在朝中可谓是大出风头,便是贺林轩也要避其锋芒。
而这两年,安平侯也陆续出手,为天顺帝解决了许多暗地里的麻烦。
贺林轩心如明镜,深知天顺帝对安平侯父子的信任和器重。
但明面上,天顺帝还是更重乐安侯府一脉,对安平侯府多赏赐,却吝于称赞,保持着暧昧不明的疏远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