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准备去画展看画的淩白脚步被绊住,他向发问者投去淡淡的目光。
他正处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年龄,干净疏离而又温暖的气质杂糅成一团,身姿疏朗,眉目清透,衬得客厅都暗沉了起来。
付芷柔被看得心跳漏了一拍。
她知道自己冒失了,只是太难看见他一次,忍不住出声留下他。
淩白:“什么?”
付芷柔极力表现得温婉:“苏家的那个养女,最近变化不小。”
淩白站在原地,没出声。
宋母接过话头:“荒唐的很,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那种事都做得出来。”
放下茶杯,宋母做作地拿手帕抿了一下唇角,语气带上了几分讥诮:“好像是叫柏泠?这名字听起来和你还挺有缘的。”
付芷柔的嘴角挂着的笑略微僵了一下。
宋母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讽刺淩白的身份,只是由她起的口子,不知道淩白会不会怪罪到她身上。
“柏泠...”淩白轻笑了一声,周身的疏离瞬时褪去不少,掺进温柔,连微微垂下的眼眸里都好像汪了一池春水,“是挺有缘的。”
等淩白的身影完全消失,宋母才与付芷柔交换了一个眼神——
孤儿院出来的养女,和这个贱三的野种可不是配嘛。
平时淩白看起来总是不瘟不火的,她虽然看着就憋闷,但也不敢下宋父的面子对他做什么。
没想到这个准儿媳还是个识趣的,递了个话头,还不会显得她刻薄。
付芷柔面上微笑,内里却不适极了,像有只虫,在心上穿来穿去。
她第一次见淩白就喜欢上了他,但是他的身份和身体,都注定了他是个没有未来的人。只有宋闫,才能配得上她。
为了抓牢宋闫,她平时也没少在宋母贬低淩白时顺应,但从来都没当面做过。
也不知道...她在淩白心里的形象会不会有所磨损。
喝完茶,付芷柔矜持地在饭点前辞别。
也是巧,她刚踏出大门,就恰巧看见了正往院外走去的淩白。
她婉拒了送行的佣人,快步追了上去,一直等出了院门才搭话:“二少,你也要出去吗?”
淩白头也没抬。
付芷柔咬了咬唇,语气轻柔如丝:“今天,母亲说的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
淩白皱了皱眉,与她拉开距离。
“就是,”付芷柔伸手,撩开额边本来乖乖呆着的一绺头发,“苏家养女...”
淩白不耐地看向她:“你有什么资格来问我,又有什么脸提柏泠?”
说完,他直接迈大步甩开了付芷柔。
付芷柔站在原地,顾不上想淩白话里的意思,满脑子都是淩白两次念起“柏泠”时的语调。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了,只觉得短短两个字,竟被他念出了几分温柔几分愉悦,不仅是表情语气,连眉目都小心翼翼带出了一点珍视的意思。
难道淩白说的“缘分”不只是名字的巧合?柏泠和淩白有过交集?
付芷柔看着淩白的背影,圆润的指甲陷入手心软肉,留下几个深深的印子。
她快步走到自家车旁,压低声音和为她开车门的司机说:“车坏了。”
司机很疑惑:“请问什么...”
“车!我们的车坏了!”付芷柔恨不得拿个喇叭沖这个没脑子的蠢货喊,却还是只能压着声音,“反正你记着车坏了就行。”
对着车窗潦草整理了一下发型穿着,付芷柔朝淩白的车小步跑了过去。
淩白的司机已经启动准备走了,又看见敲窗的少女。
“我家的车坏了,请问二少方便顺路搭我一程吗,到杏湖外边就行。”
付芷柔微弓着身,视线与车内的淩白平齐,胸前美好在松垮的丝巾下若隐若现。
她很自信,不过几公里的路程,举手之劳,自己是宋家未来女主人,淩白虽然不姓宋,但也算是宋家人,坐的宋家车,用着宋家司机,怎么也不会拂了她的面子。
她把手搭在把手上,轻轻往外一拉。
没拉动。
“王叔,开车吧。”
只是“借宿”还交房租的淩白,坐的淩家车,用着淩家司机,并不想搭理宋家的任何人,更别说这个心黑做作的女人。
“哎!”
车辆启动,付芷柔急忙躲开,脖颈上的丝巾也不小心被甩落,正好飘飘扬扬挂在草坪里低头吃草的羊驼头上。
圆滚滚的羊驼甩了甩头,对着不远处的罪魁祸首——tui!
黏糊糊的液体从小腿中段缓缓往下流,付芷柔眼前一片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