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春菊面对着温粟粟,差点一下子就跪下来了。还好温粟粟眼疾手快,一下子便扶住了她,抿唇道:“婶子,你这是做什么?”
“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要不是,我们家板凳可能就……唉……怪我,都怪我……”黄春菊叹了口气。
“医生的手就是用来救人的,再说了,我跟板凳有缘分,不需要感谢的。”温粟粟说道。
黄春菊对这温粟粟又是一通感谢,然后问道:“那现在板凳是好了吗?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呢?”
“手术虽然做好了,但是伤口恢复还需要一阵子,目前最好在卫生所多住几天,多做检查,以免后续有并发症。”温粟粟如实说道。
黄春菊听着,也不知道这该要多少钱,她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只能说道:“行,只要板凳能好就成,只不过我手上没有多少钱,等我回去之后把我家里村的那点钱拿来,你看看够不够。”
兵团看病吃药是不收钱的,但是对于外来人收不收钱,收多少钱,温粟粟却是不知道了。
但这不打紧,如果要收钱,要是黄春菊的钱不够,大不了到时候她帮忙补贴点好了,反正她手头还有不少的钱,兵团里每个月都发工资,家里还时不时给她寄点好东西,她也不需要怎么花钱。
“这个到时候再说吧。”温粟粟说道。
又交代黄春菊一些关于板凳手术的事情,比如板凳做完手术之后必须要等到排气了之后才能进食,伤口什么的要多注意。
黄春菊还是得回去一趟,不说钱的事,就是在卫生所里住几天,她也得去给自己和板凳拿套换洗衣服来。
温粟粟和陈月芬在黄春菊看来都是好人,这儿又是国家成产建设兵团,黄春菊没什么好担心的,交代了办登几句,告诉他自己回家拿衣服去了,很快就回来。
温粟粟也一起出去,她刚做完手术,需要休息一会儿。至于霍温南,则是看了温粟粟一眼,留在了病房里,说是陪陪板凳。
黄春菊看了一眼霍温南,这个小伙子虽然模样长得俊秀,不像是他们村子里的那些方脸黑皮肤的小伙子,可是看起来倒是蛮精神的,尤其是此时一看,在那儿站得笔直,身子颀长,就像是一棵树。
黄春菊心想,要是她家板凳将来也能长这么高就好了。将来要是还能找这个女同志这么漂亮的对象,那她真是烧高香了。
黄春菊信箱的这个女同志指的是温粟粟,她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这个霍参谋长对这个小温同志有意思,她虽然关心板凳,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板凳的身上,可是她的年纪到底摆在那里,眼光老辣,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她能不清楚吗?
之前在路上的时候,她就发现霍温南看温粟粟的眼神不对劲,他看着温粟粟的时候,哪里像是看普通同志啊,那一眼望过去,分明就是在看自己的对象啊。
只不过小温同志喜不喜欢这个参谋长同志就不好说了,看样子小温同志有点儿躲着参谋长同志的意思。
黄春菊一边跟着温粟粟走出病房,心里头一边琢磨着,看来是参谋长同志先喜欢上了小温同志,只不过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们仍需努力啊。
可照黄春菊看来,这应该是迟早的事情,毕竟这小温同志虽说长得一顶一的漂亮,但这参谋长同志,也是个顶个的出色啊!
这两人相配得很!
黄春菊年轻的时候帮人牵过线做过媒,如今虽说好久没做这牵线做媒的事了,可到底习惯了,总是爱在心里头琢磨这一回事。
别说,她双眼狠辣,还真一看一个准!
走出病房,温粟粟正准备去休息,却见跟她一同出来的黄春菊正盯着她看个不停。温粟粟皱了皱眉头,以为黄春菊想问她一些关于板凳的事情,故而主动问道:“黄婶子,你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哦,没事没事,等我回来再说吧,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黄春菊摆摆手,打算等她回来再来问问温粟粟,他们住院的时候应该去哪里吃饭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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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内,板凳侧过头看了一眼坐在他旁边的霍温南,叫道:“霍叔叔……”
霍温南点头,对于板凳他虽然有一些想要去了解,但是不打算现在去提起板凳的伤心事,于是直接问道:“板凳,你觉得我看起来有多少岁?”
“啊?”板凳没想到霍温南会问他这个问题,一时之间有些没反应过来,然后认真地看了霍温南几眼,小声说道:“二十几岁吧……”
“我看着比给你做手术的温……”霍温南迟疑了一下,没有说出‘姐姐’二字,“温卫生员要大很多吗?”
要不然板凳怎么叫他叔叔,叫温粟粟姐姐?上回去姜团长家里的时候,姜卫军也是这么叫的,当时他虽说听起来有点儿不对劲,可也没放在心上。但是板凳又这么叫,这令他不得不在意起来。
板凳再次仔细看了看霍温南,又在心中想象了一下温粟粟的模样,摇了摇头。
他叫霍温南‘叔叔’,叫温粟粟‘姐姐’,并不是因为霍温南看着要比温粟粟大一辈。其实霍温南看着和温粟粟比起来虽说要大上几岁,但一看就是一个辈分的人,毕竟霍温南生的俊,不像是村子里那些五大三粗看起来显老的人。
但是霍温南看起来有些严肃,虽说没对自己发过脾气,跟他说话的时候语气也是很温和的,可就是有点距离感。
但是温粟粟就不一样了,温粟粟就跟仙女姐姐一样,说话的时候声音软软糯糯的,可好听了。给他的伤口包扎,还给他吃大白兔奶糖吃呢,笑起来的时候可漂亮了,不是仙女姐姐是什么?
见板凳摇头,霍温南心里舒爽了一些,原本看起来有些严肃的精致面孔,又变得温和了一些。
很好,这是他想要的答案。
“那你以后就叫温卫生员‘姨’吧,这样比较合适。”霍温南紧抿的薄唇微微向上一扬,对板凳说道。
板凳听话地点了点头,说实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叫‘姨’就合适,叫‘姐姐’就不合适,但是霍叔叔这样说肯定有他的道理,他应该挺霍叔叔的。
“霍叔叔,我知道了。”板凳说道。
霍温南对比表示十分的满意,让板凳在这儿好好休息,别的不要多想。至于姜团长那里,他会去主动说这件事情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兵团里也有人在传这件事情了。
林静好和赵春梅刚从麦子地回来,就听说了这回事,尽管那些知青都是夸温粟粟的:“看不出来啊,温粟粟还真挺厉害的,你们听说了吗?她给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做手术了,好像是割阑尾!”
割阑尾这种手术可跟之前给谢志毅缝伤口的手术不一样,割阑尾可是在肚子上面开一刀啊,把阑尾割掉才成。
纵使如此,林静好也很快捕捉到了这件事情的另一面。
兵团卫生所是给兵团的人看病的地方,温粟粟擅自带了外人来,还给那人做手术,医药费谁出?听说那两人还挺穷酸的,估计是给不了了,他们三团物资本来就不如别人一团丰富,温粟粟还敢这样……
林静好嘴角一勾,她觉得可以就这件事情让姜团长好好批评批评温粟粟。
只不过有之前那些事情在先,林静好不敢再主动去招惹温粟粟了。想起温粟粟往她怀里放黄鳝,还往她嘴里硬塞药的事情,林静好一咬下唇,她咽不下这口气。
想了想,林静好看了身旁的赵春梅一眼,说道:“咱们兵团能把外人带进来治病吗?我怎么好像听说一团以前也有个卫生员,就是因为不向上面请示,直接带了病人回卫生所治病,后来被处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