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还是温声说:“好,我以后会回来看你们的。”
陈福香又问:“那卫东哥什么时候走?”
“这个啊,不确定,快则半月,慢则数月吧,还要再看看。”岑卫东模棱两可地说。
经过这两次打击,加之,房老爷子也给他治疗了二十来天,伤还是没一点起色,岑卫东心里已经萌生出了退意。
他打算再给自己一个月的时间,若是病情还是没有任何的缓解,他就回去了,也不在这儿浪费时间了。
陈福香听后,点点头,撑着下巴,有点苦恼地说:“这样啊,我既希望卫东哥的病早点好,又不希望你好得太快。”
岑卫东挑眉:“为什么?”
瞅了他一眼,陈福香烦恼地说:“我想你早点好起来啊,可你的病马上好了,你就要走了,我又少一个朋友了。哎,算了,生病太难受了,中药好苦,卫东哥你还是早点好吧。”
“那你舍得我走啊?”岑卫东笑着调侃她。
陈福香说:“不舍得啊,你走了就没人教我数学,陪我练字了,哥哥和向上都不会。可是生病太可怜了,要不停地打针吃药,好辛苦,好难受的,我还是希望卫东哥快点好起来。”
岑卫东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放心吧,房老爷子医术高超,经过他的治疗,我的病已经好多了,要不了多久就会康复,不用担心。”岑卫东站了起来,摸了一下她柔软的发梢,转移开了话题,“你不是要摘桑葚吗?我帮你摘,走。”
说着拿起了她放在一边的篮子,往桑树下走去。
陈福香追了上去,拉着他的袖子说:“卫东哥,不用,这个让栗子去摘就行,你不要上树了,上面容易摘的都被其他小孩摘了,剩下的不好摘。”
岑卫东抬头往树上望去,果然,下面好摘的桑葚都被人摘了,剩下的桑葚主要集中在树顶和伸出来的树枝上,那些树枝都很细,还没他的胳膊粗,承受不了一个大人的重量,所以哪怕树梢上有很多又大又紫的桑葚也没人摘。
可只有二三十斤重的栗子完全没这个问题,再细的树枝它都敢爬。这些桑葚简直就是给它留的。
“那好吧,你让栗子下来把篮子提上去。”岑卫东将篮子举起来。
陈福香对着栗子喊了几声,栗子几下就爬了下来,抓起他手里的篮子,又飞快地爬到了树上,转眼间就钻进了树叶里,不停地跳跃,从这根树枝跳到另外一根树枝上,一会儿又爬到树梢上,晃个不停,叶子被它翻得哗哗响。
半晌,它提着半篮子桑葚摇摇晃晃地爬了下来。
“哎呀,你栗子,你都成花猫脸了!”陈福香一看它就乐了。
栗子嘴巴那一圈都变成了紫黑色,两只手也黑紫黑紫的,身上的毛也有不少地方变了色,脑袋上还挂着几片树叶。
陈福香帮它把叶子拿了下来:“走吧,带你回家好好洗洗。”
山上有泉水,不过它一身这么脏,没皂角可不行。陈福香打算回家,她扭头问岑卫东:“卫东哥,你上山做什么啊?要回去了吗?”
“我就随便逛逛,也没什么事,走吧,一起回去。”岑卫东让她走前面。
两人下了山才分道扬镳,各回各家。
走到家门口,正好碰到下工回来的陈阳。
“栗子这是怎么回事?”陈阳看到栗子这脏兮兮的模样也是无语了,“我打点水先给它洗一洗吧。”
兄妹俩拿出大盆,倒满了水,又搬了个小木凳放在旁边,再让栗子坐下。陈阳负责搓,陈福香负责浇水。
这种搓澡栗子有点不习惯,吱吱吱地叫个不停,手也到处乱动,还去抢皂角玩。
“栗子,你乖一点,你看看你浑身弄得多脏。”陈福香呵斥它,它才老实了。
陈阳先帮栗子把身上搓干净了,又拿布擦它的嘴,嘴边很不好弄,因为颜色更深,而且栗子也不乐意。
他简单地擦了擦,把多的东西擦干净就算了。洗了一遍,两人又拿穿不着的厚衣服把栗子身上的水给擦干。
“院子里太阳大,你让它在院子里坐一会儿,晒晒太阳。”陈阳边收拾东西边说。
陈福香点头,把栗子按在了凳子上,拎着她的桑葚洗了一些,端给陈阳:“哥哥,吃桑葚,栗子今天摘的桑葚好大,好甜。”
陈阳吃了一颗问她:“不是让你少上山吗?夏天到了,山上蛇虫多。”
陈福香眨了眨眼:“也不算一个人,我在山上碰到了卫东哥。”
“他上山干什么?”陈阳侧目问道。这个人不是来养病的吗?怎么满山跑。
陈福香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去的时候他就在了。他躺在地上,两只手捶地面,好大的力气,手背都破皮了。”
陈阳蹙眉,顿了几秒直白地说:“福香,你以后离他远点。”
“哥哥,为什么?他是坏人吗?”陈福香不解地望着他。
陈阳实在做不到昧着良心抹黑对方,迟疑了一下,说了实话:“不是,他是个保家卫国的英雄。”
他听武装部的人提过两句,岑卫东是在越南战场上受了很重的伤,回来修养的。自然不是什么坏人,只是他天性谨慎,怕被人发现妹妹身上的反常,所以才如此戒备岑卫东。
听他说明缘由后,陈福香承诺说:“哥哥,你放心啦,我不会在人前乱来的,你相信我,我不想让哥哥替我担心。而且卫东哥身上的伤已经好多了,他说再过一阵子,等伤好了就要走了。”
也就他这个傻妹妹会相信这种话,要真好了,岑卫东何至于跑到山上捶地自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