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发现姐姐居然顶替她成为了“苏瑾”后,震惊、愧疚、疑惑、痛苦、自责……等种种情绪在同一时间翻涌了上来。她完全不明白,这么荒唐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她第一时间想要联系苏纪时,可她手里只有苏纪时在美国的联络方式,而那个电话随着苏纪时回国就停机了。接下来,她又试着联系方解、小霞,然而因为卡卡杜的信号太差了,她误被两人拖进了黑名单,斩断了一切联系的可能。
在那段时间里,苏堇青确实有了那么一点点犹豫——这是不是上天对她的暗示,让她离开那个纷乱的圈子后就不要再回头?
她没有办法,只能疯一样检索着她“消失”后关于苏瑾的所有新闻,结果发现,姐姐做的比她更好。
苏瑾转型成功、苏瑾时尚i、苏瑾sy全场……在苏纪时的光环加持下,“苏瑾”变成了一个更鲜活的名字。
她不再是全民初恋、清纯小花,苏纪时只用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就把“苏瑾”活出了自己的模样。
苏堇青看着网上那些赞誉,说不清楚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让她骄傲、让她自豪、让她羡慕、让她憧憬、让她嫉妒的双胞胎姐姐……果然,在任何地方,都比她要强。
她曾想过,既然“事已至此”,而姐姐很适应崭新的身份,那她要不要遵从内心的声音,继续“躲”下去?
但是当她在国际新闻里听到印尼火山爆发的消息后,她为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保护膜,突然破碎了。
——若不是她逃开了,姐姐怎么会代替她,去印尼那么危险的地方?!这明明应该由她承担的!!
她突然“醒”了过来。她发现这么长时间里,她好像一直在做一个虚无缥缈的梦,那个梦里确实有她追求的宁静,可是宁静背后,则是由姐姐为她撑起的一片天地。
于是她回来了。
她辞别了宾妮、伊万诺维奇、艾德文……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林岩居然收拾好了行李,要同她一起回国。
他说他连续工作了这么多年,可以休一个格外漫长的年假,他想把这个年假用在这里。
他们两人特地选择了半夜抵达的飞机,人最少,最不引人注意。
落地后,她一刻不愿意耽搁,直接去了电视台想要修正自己的错误。哪里想到,她却同姐姐擦肩而过,再次失去了姐姐的消息!
在发觉苏纪时失踪后,苏堇青立即要求报警。
然而……经纪公司不同意。
公司上层的意思是,一切以不暴露身份为重。既然苏堇青已经回来,那就继续当她的“苏瑾”,公司不会追究苏堇青擅自落跑的违约行为。
至于苏纪时的失踪,只能在私下秘密寻找。
——若是去报案,那不就要暴露苏纪时姐妹俩的实际身份,那媒体、粉丝、观众、甲方爸爸,不就都能猜出,这半年的苏瑾都是由另一个人代替的吗?
不行、绝对不行!
对于经纪公司来说,这件丑闻的影响太大了,若是爆出去,先不说网上的网民们会怎么说,光是那些甲方爸爸就会要了他们的命!
商人,永远是冷血而绝情的。
林岩虽然是第一次来到这个房子,但他像是主人一样,格外自然地走进厨房,烧水沏茶。青绿色的茶叶在沸水的撞击下,很快舒展开来,在通透的玻璃杯里翩翩起舞。
他端起托盘走入客厅,强硬地掰开女孩的十根手指,把那杯温暖人心的热茶塞入了她的手心中。
沙发对面的双人座上,方解、阿山挤在一起,一脸灰败。
阿山挠乱了一头毛茸茸的短发,骂着自己:“我今天怎么就没跟苏姐一起去电视台呢!”他是苏瑾的专属化妆师,向来是苏瑾走到哪里、他跟到哪里。只是这种省台晚会有官方造型师,苏纪时就大方的让他放假在家躺着。他若早知苏纪时会遇上危险,他说什么也要跟过去!!
方解的酒气已经全散了。他的手机扔在桌上,在这几个小时里,不知道打了多少个电话,右上角的电池只剩下一丝血红色的警示。
他扯开领带,颓唐而绝望的情绪笼罩着他。
在这件事上,方解也是站在苏家姐妹这一边的。好好的大活人失踪了,电视台地下车库的监控录像莫名其妙遗失,这绝对是一场有预谋的绑架啊!
他们现在唯一知道的是,苏纪时下楼前,有一位陌生的工作人员来找她,说“穆总”在地下车库等她。
穆总?是哪个穆总?
穆休伦吗?可是穆休伦根本不可能绑架苏瑾,这完全说不通啊。
难道是穆休伦的仇家故意绑了苏瑾,想要威胁他?
苏堇青大惑不解:“我姐姐和穆先生是什么关系?”
网上那些奇奇怪怪的帖子她都看了,为什么她姐姐会和她的前金主联系密切?
方解和阿山对视一眼,犹豫道:“……熟人?”
“他们没在谈恋爱?”
方解:“应该没有……这个问题我问过苏姐,她说她宁可嫁给地质锤子,也不想嫁给大猪蹄子。”
“……”苏堇青又确认了一遍:“所以穆先生不知道我和我姐姐是双胞胎?”
“不知道,这件事连小霞都不知道!”阿山赶忙说,“穆总一直没发现苏瑾换人了。”
苏堇青想,穆休伦既然连她们是双胞胎这种事都不知道,那看来他和苏纪时确实只是关系凑合的“熟人”而已。
天色逐渐亮了,已经三十多个小时没睡的苏堇青显得格外疲倦。可她却不愿休息,现在她姐姐生死未卜,她即使躺下了,也无法安心入睡的。
就在这时,苏瑾的公寓大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速的拍门声。
这个时间怎么会有人敲门?
他们这个小区是极为注重隐私的私密社区,电梯入户,若没有房卡是连小区大门都进不来的。
众人的动作一瞬间停住了。
拍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仿佛屋内人不答应,门外人就要把门撞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