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这里头见识最为不凡的不颠法师,以及樊老前辈两人,如今就已经捐弃前嫌,早就将刚才那场打斗扔到了脑后,只是交换了几个言简意赅的词语,就大致在各自的心中确定了这两人的来历和手段。
大致上来讲,那位青衣的顾施主,本命灵物就是那柄剑,而这柄剑走的恐怕就是拘魂锁魄的路子,这一条道路非常之诡谲难测,又有些阴晦恶浊的倾向,于是他们从前也少和主流的灵官法师们打交道。
不过,从古籍里来看,这条道路确实是存在的,而且以往得到这条道路的灵物认主的人,也确实非常神秘。
而另外那位徐施主,武器则有些特殊,恐怕正是他手里的那些符箓,这种符箓的力量极为纯粹,他们都亲身体会过,只可能是来自于灵物直接的出手,而这样能够化身众多的武器,记载之中同样不是没有,而这位徐施主所走的道路,恐怕也是和魂魄一道相近,只不过更靠近于以心念驭使万物罢了。
这也就解释了,这两位为何会一起行动,而且还素来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毫无名气的原因。
做了如上很有道理的推断之后,不颠法师和樊老前辈心平气和,现在看来,他们是被这两位救了一次,要是没有这两位魂魄和心念方面的专家,依照着方才他们这些人内讧的架势,这次怕不是要全军覆没在这里!
一想到这里,不颠法师和樊老前辈,看这两位“神秘高人”的表情,就更加感激和蔼了。
顾真可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她走到徐远旁边,徐远方才听见她仰天长叹了个寂寞,立刻就跟上了她之前一连串的推断,他们在路上其实也有过类似的交流,这时候见到灵物本尊,能够直接看到灵物里,更换主人,以及自我推演的痕迹,便相当于拿到了最直接的证据。
“……可这样一来,就怕我们找到了正主,他也未必愿意醒过来,而且,”徐远摇摇头,最后半句话却并未说完。
不过,顾真也不在意这个,到了该说的时候,徐远自然会说的,而且他现在提出的问题也很有道理,不过,对于这一点,顾女侠的态度一向是:“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会有办法的,现在想太多也没用。”
这事情说完,正好,不颠和樊齐光正好走到了他们俩身边,顾真一看见这两人,就想起来他们肯定还要问自己要个解释,问明白自己和徐远到底是从哪来的什么人,之前为什么要骗他们是江湖人士……
顾真轻叹一声,觉得自己头都大了,她咳嗽两声,正想诚恳地解释一番,不过,她刚咳嗽完,就发现不颠和樊齐光两人,正非常专注地看着她,好像很重视她即将说出口的每一个字一样——这样一来,顾真忽然就觉得自己其实还没想好一个说得过去的说法了!
还好,她没脑子,也不用硬上,这种事情可以交给十分可靠的徐总的嘛!于是她刚清完嗓子,做了个要开口的样子,眼看不颠和樊齐光也眼巴巴地看着她,她却忽然将脸一板,回过头去对徐总拼命眨眼,这可怜巴巴的小样子也不用提了,无非就是在无声呐喊:
‘救命!这种事情还是你上吧!’
徐远看得好笑,不过他还是立刻就上前一步,开始接管这次对话,不过,令他也十分意外的是,不知为什么,他才刚开了个头,另一边,不颠和尚和那位姓樊的老者,就已经心领神会,你一言我一语,反而替他将话都说完了。
按照他们的说法,说是两位以往虽然和他们这些同道少有联络,那么这一次一开始有些顾虑,没有直言也是同道中人,也是可以理解的,更不用说,他们这次救了他们,自然是更不必有什么顾虑,他们自然就只有感激的份。
听了一两句,徐远就明白不必他来解释,不颠和樊齐光,便已经根据他们自己的见识,为他和顾真补完了一个合情合理的来历和传承,并且也已经将他们视作同道和救命恩人,这样一来,徐远也就顺水推舟了几句,不动声色地将不颠他们的猜想坐实下来。
不仅如此,他又和不颠他们商议了几句,之后就连不颠他们是怎么脑补他和顾真的来历的,都已经摸清得差不多了。
等到这些事情说完,顾真也自然加入了讨论,假装她方才编不出合理的谎言,不得不求助于徐远的事压根不存在一样,不过,她这个时候还真有一个问题,就是既然事情已经完结了,灵物也被本体她捏在手里了,他们怎么还在这个灵物印记里?换句话说,他们怎么出去?
正当顾真想旁敲侧击,合理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便正好听见不颠说:“既然如此,那么我们还是尽快将这次的灵物封印了吧,这个灵物印记很快就要关闭,要是不抓紧时间,出去之后就更加麻烦。”
不颠只提封印,不提认主,是因为在他看来,顾真和徐远,都是已经有了本命灵物的灵官法师,那么他们也自然是不需要另一个灵物认主的,也绝不会接受(傅迟那样的,实在是非常少见);
而他们这次过来,本来也就是想直接封印了这个灵物,认主的考虑虽然有,但只是作为一种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但在他此时看来,既然灵物已经到了顾真他们手上,那么这种可能性自然也就不存在了,所以他此时提出这个建议,实在是自然而然的。
不过,他这么一说,顾真便立刻想起了之前傅迟说过的话,他说这次他们过来,一来是看看能不能让这个灵物认主,若是不能,就将之封印,等到出去之后,再找到合适的主人。
所以她这时自然就问:“怎么?大师不考虑让这灵物认主么?”
不颠一愣,他反问道:“阿弥陀佛,难道顾施主有意,要多参悟一条本命大道么?”
顾真眉毛一挑,忽然觉得这也未尝不可,至少对于她来说,这说不定就能在找到老臭虫,以及逼他清醒一点的过程中发挥一些作用,于是,她便理所当然地点点头道:“有何不可呢?我正有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