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汽车站的大厅逗留了一夜,很快就走到了穷途末路,肚子里饿得咕噜咕噜直响,他们就去一些餐厅,捡客人吃剩下的食物,她四处去问妈妈的名字,那些人有的说不知道,有的给她翻着白眼,把她看作是疯子或者是骗子。
她去一些工作应聘的地方试过,听说她刚十四岁,只有小学学历,所有的人都直摆手。
她遇到过有老男人来问他们家大人在哪里,可是眼神却是往她的身上撇,吓得她只好跑开了。
她不光要养活自己,还要顾及年幼的弟弟。
戴小曼学着沿路乞讨,可是被人赶了好几次。公园的长凳睡起来特别隔得慌,最后没有办法,她带着弟弟去了大桥的下面。那里有一些像他们一样的流浪人。
走到穷途末路时,她被人带过去一个房子,打开了门,那人回身道:“从此以后,这个地方就是你的新家了。”
戴小曼想着那些经历,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我们来了不久,钱很快花完了,就住在大桥下。再后来就遇到了一个阿姨,她问我们,愿意不愿意有个家。有人专门收留像是我们这种无家可归的可怜孩子,提供我们吃穿住所,将来还会给我们工作。”
“这个消息对我们来说,是天大的好事,于是我和弟弟就跟着那个女人走了,那里的确是收养了很多孩子,男孩子和女孩子不住在一起,我和弟弟就分开了。”
“我被带到了一处民宅,就是之前找到我们的那个阿姨负责我,那个房子里还住着几位女孩,大部分都比我小,阿姨给我洗了个澡,然后夸我说,看不出来我还长得挺好看的。后续的几年,她就教我化妆,做饭,教我怎么……”说到了这里,戴小菲抬起眼睛看了一下宋文,媚眼如丝,“怎么勾引,取悦男人……”
宋文想,天底下哪里有白来的午餐,那大概就是鱼娘娘驯养这些小孩子的方式,他继续问:“你住在这种地方的时候,有没有受到过虐待?有没有想要逃走?”
戴小曼摇了摇头,谈起这些经历感觉恍如隔世:“逃?为什么要逃?有人给你饭吃,有人帮你打理各种事务,还会有人给你钱。你被描绘有很好的未来,根据你的情况,给你选择一个归宿。你有一定的自由,就像是呆在一个巨大的家里,可以感觉到温暖……那几乎是当时我们那样的流浪儿能够找到的最好的归宿了。”
她顿了一下,“不过好像也有过不听话的孩子,开始的时候,有人给她们严厉的惩罚,其他的孩子也会疏远她们,如果非常不听话……我就再也没有见到她们了。”
陆司语记录了下来,那时候的戴小曼听起来像是被养着的米虫,也曾经被洗脑。
那些有异心的孩子,很可能在初期就被警戒过或者是被淘汰掉了,孩子们的等级,分工都很明确,应该还有比较严明的奖惩制度,让他们乖乖听话。
孩子们并不觉得自己是在被囚禁和利用,警察可能是他们最为害怕的人。报警是他们最不会采用的方式。
习惯是一种可恶怕的东西,在这种地方呆得多了,就会慢慢地懒了,也会忠心耿耿。
一路问到了这里,宋文频频皱眉,一个城市,几百万的人口,你永远不知道,会用什么样的形式,孕育出怎样的罪恶,他又问:“你知道其他的孩子都是从哪里来的吗?”
戴小曼回想道:“我是被捡过去的。其他的,有的是里离家出走的,有一个孩子,是从网瘾学校里逃出去的,还有的……”她顿了一下,又觉得谈到这个话题无可避免,“大部分的孩子,我觉得是被拐卖的,或者是被父母卖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