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再一次想吻他,无任何理由,硬要寻找,只能说是干燥的嘴唇缺乏滋润。
“只这么简单的理由?”阎怪异地嘲讽,他站在月光下,身量高挑,影子投到乌罗的足下,就差半步,已被屋檐完美地遮掩过去,“要是这个回答是真心的,那你的确让我有点意外,这应是殉道者了。”
箱子、用以交换的望远镜、更替的衣物、玻璃与水泥、精致的棉被、不被珍惜的药品。
阎看到的东西不够多,却已经足够他掌握到足够的信息了,乌罗只给予了他们能够创造出来的东西,甚至对自己也是如此。
水泥并非完全的无可替代,他用在窗户的缝隙之中,恐怕没有几个人能看出什么不同。
体面的外表说明乌罗并不缺乏物资,不管这物资是怎么来的,他本来可以让这个部落彻底改头换面一番,然而他没有这么做。交易日时众人拿来更换的东西最值得刮目相看的只有黑陶,他们当初要是拿出望远镜,只怕会遭到疯抢。
乌罗并不是会掏出家底的男人,他谨慎又冷静,仔细动用手上的筹码,绝不叫任何人产生依赖,近乎小心地训练着首领对于权力的掌控。
既不叫对方侵入自己的权力范围,又不令对方完全失去自我,彻底沦为应声虫。
可只是如此的结果,太过可悲了,阎不得不失望。
人同样是动物,既然野兽能驯化,那么人类同样可以驯化,要是乌罗不过是拿一整个部落做实验,促使他们加速变成后世那种人,根本毫无意义。
这个部落只是他一厢情愿的玩具,顷刻间湮灭在时代里,就像自己当年一样。
乌罗将烟头熄在烟囱壁上,他踮起脚丢进去,像个初次尝试在夜间避开宿管爬墙出去的女大学生,等待着男友抛举,又像是只想趴在墙头看看远处的七彩霓虹,好给自己匮乏平凡的学习生涯增添几分明媚的光彩。
“你在驯化他们,还是在培养他们?”
乌罗的确猜测到阎的询问主要并不在金手指上,他应当是看到房子联系到了什么,可是并没有太多兴趣,只是在好奇乌罗想要做什么而已,便缓缓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只不过缩短了他们的进程,只不过快到有些吓人,倒让人手不足。”
“我做过同样的事。”阎疲倦地告诉他,“根本没有意义,他们只会依赖你,时间一长,就如同家畜一般。”
乌罗沉默片刻,询问道“然后呢?”
“谁知道。”
乌罗便挨上去吻了他,抽过烟后的口腔带着薄荷的凉意跟微微的辛辣,说不出是什么感觉,阎舔舐过对方的舌尖,冷不防被咬了下,疼得忍不住皱起眉头来。
“别那么好奇。”乌罗看着他,嘴唇还碰着嘴唇,“我带着他们跑,看他们自己跌跌撞撞能走多久,那一定会很长很长,久到让人恼火,不过我不在乎,反正在历史上他们只是一笔史前存在的人类,我现在也是,我不是神,也不想当神,别把你我相提并论。”